碎冰峽谷深處，我們找到了一處天然形成的冰洞。洞口被垂落的冰簾半掩，內部空間卻出乎意料地寬敞，足以容納三輛越野車和所有人活動。冰壁散發著柔和的藍光，提供了基本照明，將洞內映照得如同海底水晶宮般靜謐幽深。

蘇嫣然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鋪了多層保暖墊的角落，唐紫塵正在為她施針，細長的銀針帶著溫和的藥力，刺激著她透支的識海緩慢恢復。姬如雪則在洞口布下了一層更隱蔽的靈結界，隔絕內外氣息與能量波動。米君君檢查著車輛和裝備，沉默而可靠。

氣氛有些沉悶。勝利的喜悅早已被蘇嫣然的突然倒下沖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擔憂與無力的壓抑。

凌清霜抱著長劍，靠在離洞口不遠的冰壁上，目光落在昏迷的蘇嫣然身上，冰藍色的眸子里情緒復雜。她與蘇嫣然的關系，一直以來都帶著點微妙的競爭意識，尤其是在確認了對林夜的感情之后。但此刻，看著那個平日里精明干練、仿佛無所不能的商業女王如此脆弱地躺在那兒，她那顆被冰封的心，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敬佩與……憐惜。

我坐在離蘇嫣然不遠的地方，看著她蒼白憔悴的睡顏，心中五味雜陳。她總是這樣，默默承擔著最耗費心力的工作，將一切都計算在內，卻唯獨常常忽略了她自己。那道信號的反向追蹤，之前高強度駕駛中的導航與指揮，還有剛才在碎冰峽谷那精妙到毫巔的陷阱計算……她幾乎是以燃燒自己為代價，為團隊鋪平道路。

“她怎么樣？”我看著收起銀針的唐紫塵，低聲問道。

“精神力透支得很厲害，識海的舊傷也被牽動了，需要靜養。我已經用了安神固本的針法和藥物，但恢復需要時間，至少未來兩三天內，不能再動用‘財富之眼’或者進行任何高強度的腦力勞動。”唐紫塵小臉上寫滿了嚴肅，“嫣然姐太拼了。”

我嘆了口氣，目光再次落到蘇嫣然臉上。就在這時，她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時有些迷茫和渙散，過了幾秒鐘才逐漸聚焦，看清了圍在旁邊的我們。

“我……昏過去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虛弱。

“嗯。”我點點頭，遞過去一瓶溫水，“感覺怎么樣？”

“頭很沉，像要裂開……”她勉強撐著想坐起來，我趕緊扶住她，在她背后墊了個靠枕。這個過程中，她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我的手臂，冰涼的觸感讓我心頭一緊。

“別亂動，你需要休息。”凌清霜也走了過來，語氣雖然依舊清冷，但少了平時的疏離。

蘇嫣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看來……計劃成功了。”

“成功了，多虧了你。”我肯定道，“那輛掠食者掉進冰湖了。”

“那就好……”她松了口氣，隨即疲憊地閉上眼睛，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抱歉，拖累大家了。”

“說什么傻話！”唐紫塵立刻反駁，“沒有嫣然姐你，我們能不能全須全尾地跑到這里都難說！”

“阿紫說得對。”我看著蘇嫣然，“你從不是拖累，是我們最重要的核心之一。以后……別這么勉強自己了。”

蘇嫣然睜開眼，看向我，眼神平靜，卻像一潭深水，讓人看不清底部的情緒：“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以后……我會注意的。”

她的話語得體而克制，帶著她一貫的理性。但我能感覺到，一層無形的、比永霜裂谷的冰壁還要堅韌的“墻”，在她周圍悄然立起。她將自己包裹了起來，無論是出于虛弱，還是出于……其他原因。

洞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冰層偶爾發出的細微“噼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