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正是一座玉砌的城池,一整塊白玉做匾,上書落玉城三字,其下城墻便以黑玉堆砌,隱光暗流,古樸沉厚。
其實它看起來并不顯眼,卻莫名有種天然的豪奢之氣流出。
妖界雖然也以金銀為重,但卻是用玉幣流通,如此看來,便相當于人界有一座城池是以全金筑造,不僅令人咋舌,更顯財氣沖天-->>!
林斐然轉頭看向碧磬:“我知曉玉石一族應當富有,卻沒想到竟如此富有!”
碧磬原本有些懨懨,但聽聞這話,唇角抑制不住一般翹起,頓時挺胸昂首,佯作謙虛。
“微末,微末之財!”
青竹見狀,不禁彎唇一笑:“十之八九的玉幣都是由他們造出,更遑論一座城池?”
林斐然頓時肅然起敬。
即便是在人界,也從未聽聞哪家能產金析銀,首富一詞,玉石一族實在當得。
望著這豪奢沉樸的建筑,她好奇道:“會不會有人前來鑿墻?”
碧磬擺手:“鑿墻也無用,玉有多種,鑄造玉幣的是火石玉,平時為白,火烤成紅,冰凍成藍,放入水中又有流紋,對光而看便有均勻斑點,與這種筑墻的玉并不相同。
更何況,若誰能從這里鑿下一塊,我碧磬從此以后,以頭作腳,倒著走!”
三人一同上前,直至走到城下,林斐然才發覺不對。
整座圍城渾然一體,并無城門,她上前觀察一番,這才恍然。
“不愧有陣法傳承,每一塊玉磚上都有流紋,單塊便可成陣,但又可塊塊相連,想來這便是你們的護城陣法?”
碧磬將手背在身后,點頭應下:“沒錯,但這只是第一層。”
她走到玉墻前,右掌放上,便有一道六寸方圓的法陣現出,陣內紋路密密麻麻勾結一處,又如同榫卯一般嵌合,如此串聯之下,看得人眼花頭暈,更遑論開解。
青竹見狀,溫聲開口:“碧磬,這般陣法都能解開,你還是有所長進的,不要妄自菲薄。”
碧磬腳步一頓,猛地扭頭看來,臂間、頸上、發中的玉飾隨著她的動作一起叮當作響。
她眼神悲憤,雙唇開合幾下,聲如蚊吶:“可是我根本不會開。”
在林斐然與青竹愣神之時,碧磬趴在法陣上,雙手攏在唇邊,大聲喊道。
“族老!我回來了!還請開門!我是碧磬!”
“族老——爺爺——”
林斐然:“……”
有點想笑,但笑出來不好,只能忍住。
青竹便不管這么多,手中折扇一展,雙眸一晚,清亮的笑聲便傳了出來。
碧磬不敢回頭看,一時不知面對族長考校難,還是面對身后兩人憋下的笑聲難。
反正進退兩難!
喊得兩三聲后,驀然有一只手從那繁雜的法陣中伸出,準確無誤地捏上碧磬的嘴。
“叫叫叫,就知道叫人,你們這些小輩沒一個讓人省心!”
碧磬不敢抬手擋開,又不能開口,只得不停嗚咽。
陣法中又露出一只眼睛,蒼老而矍鑠,目光銳利地掃過林斐然與青竹,這才算認可。
“若是有敵人在身后追殺,城中又無人為你開門,你豈不是要被人斬殺在家門口?何其冤枉的死法!”
老者一邊念叨,一邊開啟法陣。
玉墻之上,微光乍現,數塊玉磚變得透明,現出一處足夠一人通過的窄道。
窄道盡頭,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頭戴兜帽,身披白袍,手中握著根一人高的降龍杖,杖上墜有靈玉。
他的身形有些佝僂,但并不矮小,差不多與林斐然同高。
三人依次踏入窄道,于是身后玉墻再度顯現,恢復如初,連一絲清風都未能透入。
入得落玉城,林斐然打量著四周,心中卻又是另一種驚訝。
家家戶戶的屋房皆由玉砌成,只是顏色不同,或透明如琉璃,或深碧如清潭。
無一例外的是,每戶宅院中都建有一條長廊,由墻通入,再由墻通出,正是這一條長廊將每家每戶串聯起來,眺望而去,便似一條長河流過。
若說外城玉砌之景沉樸而又豪奢,內城便只有令人心靜的古樸與平和。
這位長老輕咳一聲,視線慢慢掃過林斐然與青竹二人后,又落到碧磬身上,頓時長眉倒豎,先前的高人之姿蕩然無存。
“讓你同我們一起學法陣,你偏要走弓器一道,這下可好,連家門都進不來!”
說到此處,他話風一轉。
“你多久未曾回到落玉城?妖都當真如此繁忙,連讓你抽空回來都不行?”
碧磬低頭喏喏,不敢多,青竹便站出身來,溫雅行禮。
“大石長老,碧磬整日為妖都守序,勞苦功高,況且少年人在外多看多學,不是壞事,她如今已成長許多,長老該高興才是。”
這話說得圓潤,大石心中聽得高興,這才忍不住彎起嘴角,那副神態和碧磬極像。
“竹右使說得在理,碧磬,你要多與他們學學,免得整日莽撞胡。”
“是是是。”碧磬連連點頭,隨后一把拉過林斐然,擋在自己身前,“族老,這便是林斐然!我二人互相學習許多!”
大石抬眼打量,心下倒是有些贊嘆。
這少年人不卑不亢,神色清正,并不賊眉鼠眼,像是長劍磨礪而出,一身的浩然氣,令人望之神清氣爽。
“不錯,張思我那老道也提過你,如今一見,確實不凡,碧磬與你來往,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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