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帶著一眾朝臣們和烏桓使臣逛御花園,見春海棠和杜鵑開得正盛,他興沖沖和使臣介紹,誰知他們哪壺不開提哪壺,笑著說這花好看歸好看,只是華而不實,還問他怎么奉國的花兒也跟人一樣,都是華而不實的?
說完才一拍腦袋,笑著說無心之,并非有意冒犯,還請奉國皇帝莫要往心里去。
安帝忍了又忍,一張臉還是沒忍住垮了下來,這園子是逛不下去了。
他正想找個由頭回去的時候,聽見不遠處的水榭傳來一陣笑語,是太子和孟云莞。
確切地說,是太子在向孟云莞討教功課。
“孟解元,我聽說南朝有一才子謝世基,當眾嘲諷學者徐廣不會作詩,可世人皆知徐廣才學遠在謝世基之上,如今被不如自己的人嘲諷,解元你怎么看?”
孟云莞余光輕瞟,隨即略一沉吟,道,
“或許正因謝世基腹中空空,所以無知者無畏,膽敢以螻蟻之力挑釁猛獸,逮住徐廣微末的不足便大肆嘲笑,實則這才是文化自卑的象征。”
太子也余光一瞟,笑道,“此話有理,徐廣在文學造詣上或許有他的不足,但是被謝世基這樣一個無德無才無能之人當眾貶低,真是顯得不自量力了。”
說罷,對孟云莞作勢拱手笑道,“聽解元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不遠處,安帝的嘴角愉悅勾起,好心情地看著方才還得意洋洋的烏桓使臣,此刻一個個黑著臉如喪考批。
中原多智者,烏桓卻崇尚武力。
說是崇尚武力,可實則打也打不過中原。
一群沒文化的蠻夷鬼子,竟嘲笑起了天朝上國的才學,真是可笑至極。
看著使臣們鐵青的臉色,安帝渾身上下是無比的暢快。
終于啊,終于扳回一城!
他笑瞇瞇的,扭頭對面如黑炭的使臣們說道,“讓你們見笑了,朕這一雙兒女年紀輕,說話實誠,都是無心的,還請使臣莫要往心里去。”
使臣打破牙齒和血吞,勉強擠出一個笑。
“太子和公主年輕爛漫,不妨事,不妨事。”說著不妨事,眼底那股惱意卻是怎么掩也掩不下去。
安帝頓了頓,還是沒糾正這句稱呼,只讓趙德全把那倆人叫過來。
當著烏桓使臣的面,他嘉許太子說他近來學業進益頗大,越來越有儲君風范,皇后教子有方。
太子姿態坦然,應對如流。
在一眾朝臣和烏桓使臣面前,為安帝掙足了面子。
使臣認識凌千澈,卻不識得孟云莞,只當她是個無足輕重的公主,冷笑著問,
“敢問公主,你當著我烏桓的面,故意說起這個典故,是何用意?”
這態度算不得客氣,因此孟云莞也沒必要對他們客氣,回了一個淡淡笑容,
“使臣大人多心了,此典故我奉國子民人人皆知,孩童啟蒙時便會習得,算不得什么故意。使臣若是從前沒聽過,那今日知曉了,也是幸事。”
孟云莞溫文淺笑,一雙杏眸揚起,人畜無害。
使臣氣得順了好幾口氣,死死盯著孟云莞,神色都近乎扭曲,他問安帝,“這位公主伶牙俐齒,不知這是哪位娘娘所出?”
安帝頓了頓,岔開話題。
臨走前,他意味深長看了孟云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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