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妃說得有道理,但陳王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科考不科考,跟咱們也沒什么關系,犯不著斷人前途。”
“怎么就沒關系了?”陳王妃提高了嗓音,“咱家兒子在上書房,回回考試都被孟云莞壓一頭。這口氣你咽的下去?就算你咽的下去我也咽不下去。把孟云莞給拉下,咱們兒子不就能升上去了嗎?”
陳王問,“怎么拉下去?”
陳王妃眼珠一轉,笑得狠毒,“女子無才便是德,別說是科考,便是來上書房,都是她的不該。”
家有惡妻,纏著老王爺半夜還在喋喋不休,陳王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耳邊聒噪聲還在繼續,他翻了個身,“行行行,知道了,我明天就上奏疏。”
昭陽殿中,
安帝看著十幾封朝臣奏疏,內容都沒什么差別,無非是說女子念書有違倫常,還說女子生性奸猾,允她們念書也不會感恩,更甚者說女子智商天生弱于男子,讓她們念書是浪費資源。別看有個晉陽縣主成績好,說不定全是作弊得來的。
總之一個個大義凜然,好像真是為了家國天下計,沒有半點私心似的。
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當年先帝開創女學時就有不少朝臣反對,畢竟科考名額有限,朝堂官位也就那么多。女子支棱起來,擠占的是男子的位置。而文武百官皆為男兒,自然只會酌量自己的利益。
原先女學形同虛設,也并未真有女子入仕,這才勉強維持到現在。可如今有了一個孟云莞,小小年紀便才名遠揚,打破了這股微妙的平衡。
蛋糕眼看著就要被分走,難怪有人不肯容她了。
陳王只是個出頭鳥,他背后代表的,是文武百官過半人員的立場。
不然也不會他的奏疏一來,緊接著就有十幾封奏疏一并呈上,皆是家中有兒郎念書的門戶。
他身為天子,不能不考慮朝臣所向。再者,他終究也是個男子。
因此安帝權衡利弊之后,淡淡說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晉陽想以女兒身躋身考場,那她就得有應對流的本事。若她一籌莫展,那就說明大臣們說得沒錯。既如此,這上書房她也不必再待下去。”
昭陽殿這番話,被人為刻意的傳進了孟云莞耳中。
她正在寫字的手一抖,羊毫筆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墨痕。
“會試在即,卻忽然冒出十幾名大臣聯合抵制縣主科考,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推動,就是怕縣主搶了他們家孩子的名額。”
深紅憂心忡忡說道,“原先百姓們也沒覺得有什么,但是這些論甚囂之上,竟連他們也跟著附和起來。這些人怕是來者不善啊。”
孟云莞停下筆,透過窗,看見臘梅開得正盛。
小小的花粒,竟有無懼風霜雨雪的勇氣,哪怕好幾次被狂風吹彎了花桿,卻總能再次頑強挺立,百折不屈。
她早預想到不會這么順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不就是打輿論戰嗎,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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