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笑,老周莫名其妙。
    凌云向他解釋:“萬老師是一名測字師,技術高超,只要你寫個字,他就能測出你是干什么的。”
    我一聽,凌云在考我啊。
    任何一處陌生的通行相聚之地都是考場。雖說凌云等人熱情地招待我,客客氣氣地和我說話,其實,他們在心里對我的測字術抱著懷疑的態度。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接受挑戰。
    老周望著我:“職業可以測?”
    我已逼上梁山,心一橫,只能硬挺了。臉上微笑著道:“試一試。不一定準。”
    “隨便寫一個字?”
    “對。你想寫什么就寫什么。”
    在凌云提出要我給老周測職業之時起,我就注意觀察老周的舉動
    一是回憶他剛才進來的樣子——他不坐靠陽的南面,時令已是初冬,坐在南邊靠窗的位置比較暖和。但他掃了一眼,主動坐到了北邊。北邊相對有點冷。
    二是回憶他接凌云的茶杯時,不是去握茶杯的把手,而拇指與食指一夾,夾住杯子的杯口兩邊。
    這樣接茶本來是不禮貌的。看來他是跟老蕭一樣,習慣成自然。
    他寫字的時侯,我再觀察他的手指,粗壯有力,而且手指上有疤痕。握筆握得很緊。寫字一筆一劃,筆劃之間不相連屬。
    他已經寫好了,是一個“周”字。
    他朝我一笑,把紙遞給我。
    眾人一齊望著我。
    這確實是一道難題。一個字絕對測不出職業。只能通過觀察他的職業習慣。
    凌云在考我,張老師、王醫師也在考我,這個都說得通。但是,我師父董先生對他們考我,竟然不插話——也就是說作為師父,他并沒有幫我岔開話題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為我打幾句圓場,或者暗中提示一句,完全可以化解尷尬。
    想到這兒,我清楚了。張老師、王醫生都不是凌云所說的——跟他一起學習周易的。而是他們都是和董先生一個研究會的。
    今天,就是以董先生為主評委,其他三人為副評委,看我有沒有入會的資格。
    七十二行,要斷定出老周是干哪一行的,又不能磨磨蹭蹭,半天沒個結果。這對我來說,是一次從未有過的考驗。
    老周在社交場合用兩個指頭夾杯子,證明他已經習慣用兩個指頭干活,象老蕭一樣干扒手,應該不可能。現在的扒手早就沒有生意了。
    他習慣性地選擇坐在比較暗的位置,手指上還有疤。握筆的兩個指頭,力道很足。還有,這個周字,也有所提示,這幾個重要特征,讓我有了把握。
    所以,在他遞給我紙張的時侯,我掃一眼,立即把紙張放在茶幾上,雙手抱胸,哈哈大笑。
    所有的人一齊看著我。
    我斬釘截鐵地說出兩個字:養蛇。
    這兩個字,像黑夜中突然響起一聲驚雷,劃過一道閃電,照亮大地,瞬間,閃電消失,黑暗復至。讓人不寒而栗。
    在瞬間的靜默后,終于響起三聲孤單而響亮的掌聲。
    這掌聲來自凌云,他翹起大拇指:“佩服,實在佩服。老周的職業除了我,誰也不知道。”
    董先生得意地微微而笑。張老師和王醫師合不上嘴。老周上下打量著我。目光中一片驚悚。
    老周打量了我一番之后,問道:“你怎么知道我養蛇?”
    我當然不能說是觀察得來的。他們給我的稱謂是測字師。我笑道:“因為你寫了一個‘周’字嘛。”
    眾人齊問:“周字與養蛇有關?”
    我習慣性地站起來,自信記記。說道:“不僅與養蛇有關,而且老周應該稱為養蛇大王,靠養蛇發了大財。”
    凌云:“快說說。”
    老周:“快說,從來沒有人猜出過我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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