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相信我。我這個人有恒心。”
    舒老說:“那你按時來,有病人就實踐,沒病人我就跟你講理論。”
    我說:“那一為定。”
    舒老說:“只要你讓得到,我沒問題。”
    這時,舒師母提醒要給病人撥針了。舒老起身到隔壁理療室給人撥了針。顧客走后,舒老說:“剛才這位病人也是個奇人。”
    “奇人?”
    “對。本來是個才子,寫得一手好文章。結果在單位寫了一輩子文章,別人都提拔了,只有他當了一輩子的辦公室副主任。”
    “哦,我知道了。年輕時就會寫文章,領導很喜歡,讓他專門寫文章,許諾以后提拔他。結果領導干幾年走了,換了一個新領導。
    新領導也要依賴他寫文章,許諾絕不像上一位領導一樣,到時一定提拔他,于是他拼命寫文章。”
    舒老說:“對,他一生就陰差陽錯,有的領導說話不算數,他沒提拔。他的領導想不到自已突然調動,來不及提拔他,等到可以提拔了,他文憑年齡又沒優勢。
    總之,就寫了一輩子文章,最后當上了辦公室副主任。落得個頸椎病,現在就來我這兒扎針。一輩子就是拉磨的騾子。”
    我突然有了靈感,站起來說:“那我明天晚上就來。”
    舒老說:“行。”
    兩老送我到院門口,我揚揚手,往家里走。
    回到家,小林和我爹娘在扯什么事。我說:“不要打擾我,我要寫文章。”
    說罷,我直接進了書房,打開電腦,文思泉涌。一會兒就寫完了。再給田書記發了一條微信:
    “用文不好寫,寫了篇白話文,現發給你。以博一笑。”
    田書記回道:“等著讀。”
    我發了過去,自已再重讀一遍。
    《殺騾記》
    時已入冬,有友人邀我吃騾肉。第一回見殺騾。屠戶執利刀,刀入騾喉,騾血汩汩,血腥不忍視。
    此騾雖未讀萬卷書,卻走了萬里路。主人蒙住騾子雙眼,讓其拉磨。
    騾問:可到了北京?主人答,快了。
    騾甚賣力,繞磨疾行。俄傾又問:可到北京否?
    主人答,再拉百圈即到。騾更賣力。
    百圈拉完,主人解其眼罩,騾視周圍景色,仍在原地,只是多了幾籮面粉而已。
    主人道:只要天天拉磨,積跬步可至千里,爾自可到達北京。
    自此,騾拉磨不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及老,主人售給商賈,運至上州,入陌生人肚中矣。
    生而為騾,吃的是草,拉的是磨,雖走萬里路,不過原地踏步。
    嗚呋,騾不必自哀,人間何其相似?君不見我等,窮其一生,被車子房子蒙住雙眼,不停拉磨。京師去過幾回?羅馬更是遙遙。摘去眼罩,人生蹉跎。
    德漢兄命我作文,胡編亂扯,寄意云爾,以博一笑。
    一會兒,田德漢回道:“果然高手,大有深意。取掉眼罩,我們要走自已的路!”
    我想,我不能老在旭日拉磨,學好針灸,考一張證。我要行真正的“萬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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