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無聲滑開。
入眼便是極致的空曠。
近千平米的云頂壹號,仿佛懸浮在東海市上空的一座孤島。
三面全景落地窗,將這座城市最奢靡的夜色,毫不講理地灌了進來。
腳下是萬家燈火,頭頂是浩瀚星河。
這就叫權勢。
這就叫云頂。
“哇——”
阿幼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這丫頭沒見過什么世面,但她有著野獸般的直覺——這里很貴,也很舒服。
“咚。”
那只裝著凍榴蓮和各種違禁蠱蟲的迷彩包,被她隨手扔在價值連城的波斯手工地毯上。
助跑。
起跳。
少女像一顆出膛的炮彈,把自己狠狠砸向客廳中央那張直徑三米的圓形水床。
水床劇烈蕩漾,如同海浪翻涌。
“主人!這床是軟的!還會動!”
阿幼整個人陷進天鵝絨被里,舒服得瞇起眼,順手從腰間摸出一只通體漆黑的小甲蟲。
甲蟲有六翅,口器猙獰。
她把它放在枕頭上,一臉寵溺。
“小黑,出來透透氣,這兒比咱們寨子里的吊腳樓舒服多了。”
蕭凡瞥了一眼。
兩根手指虛空一夾。
那只剛準備在枕頭上打洞的“小黑”,瞬間被一股無形氣勁彈回了阿幼的衣領里。
“收好你的寵物。”
蕭凡走到吧臺前,語氣懶散。
“這只‘六翅鐵背蜈’要是咬上一口,這酒店明天就得改名叫停尸房。”
阿幼吐了吐舌頭,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像只剛吃飽的貓。
吧臺的冰箱門被拉開。
冷氣森森。
里面擺滿了羅曼尼康帝、路易十三,每一瓶都貼著令人咋舌的價格標簽。
蕭凡看都沒看一眼。
他的手越過那些液體黃金,從最角落里掏出一罐紅色的快樂肥宅水。
“咔。”
拉環崩斷。
氣泡炸裂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豪宅里格外清晰。
仰頭。
冰涼的碳酸液體順著喉管滑下,沖散了東海市那股令人作嘔的悶熱。
爽。
什么頂級紅酒,在他眼里,不過是發酵過的葡萄汁。
不如這一口糖分來得實在。
蕭凡拎著可樂,走到落地窗前。
月凝霜已經站在那里很久了。
她赤著足。
腳下的波斯地毯繁復華麗,卻不及她腳背那一抹冷白的萬分之一。
窗外,霓虹如海,車流如火龍。
那是人類文明堆砌出的光輝,是欲望的具象化。
光影映照在她那張清冷絕世的側臉上,卻照不進她的眼底。
格格不入。
她像是一尊誤入凡塵的神像,隨時會羽化而去。
“怎么?”
蕭凡站在她身側,單手插兜,俯瞰著腳下的蕓蕓眾生。
“覺得這紅塵太吵?”
月凝霜沒有回頭。
她的目光穿透了那些虛偽的光影,似乎在審視這座城市的骨骼。
“這里,病了。”
聲音空靈,不帶一絲煙火氣。
“地脈被截,濁氣上升,靈氣被貪欲污染。”
“很多人在笑,但我聽到的全是哭聲。”
蕭凡晃了晃手里的可樂罐。
“這就叫城市。”
“有人住云頂天宮,就有人睡下水道。”
“別聽那些哭聲,聽多了容易道心不穩。”
月凝霜微微蹙眉。
她無法理解這種現代社會的殘酷法則。
突然。
嗡。
一陣奇異的顫鳴,毫無征兆地從她懷中炸響。
月凝霜神色驟變。
素手探入領口,掏出一枚古樸殘缺的玉佩。
單足怪鳥,造型古拙。
此刻。
這枚原本死寂的玉佩,竟變得滾燙,散發出幽幽青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寒意。
如有實質。
青光凝聚成線,筆直地刺向窗外。
它無視了繁華的金融中心,無視了燈火輝煌的富人區。
>t;死死地。
指向城市的東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