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冷水,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溫迪怔住了,他沒想到趙江會用這種方式,提出這樣一個……近乎于“賭命”的請求。不是對抗,不是摧毀,而是邀請,邀請那位封閉自我的神明,重新“看見”她的國度。
女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明白了。趙江這是在絕境中,找到了一條或許能撬動神明意志的、最危險卻也最直接的縫隙!用稻妻自身的規則,去挑戰規則的制定者!
八重神子望著趙江的背影,眼神復雜無比。這個凡人,竟然看透了影最深的癥結所在——不是力量不足,不是敵人太強,而是她自己封閉了感知,拒絕“看見”。
鐘離微微頷首,似乎對趙江的選擇表示了一絲贊賞。以凡人之身,行驚神之舉,謀逆天之功。此等氣魄與智慧,確非常人。
而一心凈土中的影,徹底沉默了。
御前決斗……被聆聽的愿望……行走三日……看見……
這些詞匯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那被“永恒”理念冰封了數百年的心湖中,激起了層層無法忽視的漣漪。
她拒絕“看見”,因為“看見”會帶來情感的波動,會帶來對“失去”的恐懼,會磨損她的意志。所以她躲入凈土,以人偶代行,以雷霆肅清一切可能引發“變數”的“例外”。
可現在,一個凡人,站在諸神混戰的中心,以最決絕、最符合稻妻傳統的方式,向她發起挑戰,所求的,竟僅僅是讓她“看見”?
勝了,不過碾死一只螻蟻,但諸神干涉的爛攤子仍在,稻妻的崩壞或許只是推遲。
敗了……不,她不可能敗。但那個“愿望”……那個“行走三日”的提議……
影的目光,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穿透了人偶與凈土的阻隔,落在了那個昂首而立、渺小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不可思議力量的凡人身上。
他的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哀求,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燒著的決意,以及一種……近乎篤定的等待,仿佛確信她會接受。
為何?
因為他看穿了她的“疲憊”?看穿了她對“永恒”道路深處那一絲連自己都不愿面對的懷疑?
良久,在所有人屏息的等待中,將軍人偶緩緩放下了那依舊紫黑光芒流轉、卻已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絕對毀滅的“夢想一心”。
影的聲音,透過人偶,再次響起,比之前少了一絲純粹的威壓,多了一絲難以喻的復雜。
“……準。”
僅僅一個字,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心頭!
她同意了!雷電將軍,竟然同意了與一個凡人的御前決斗!
“然,”影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神明的淡漠與一絲警告,“御前決斗,需遵循古老儀軌。戰場,便在此處。規則,生死不論,手段不限。時限……至一方徹底失去戰斗能力,或認輸為止。”
“你,可明白?”
趙江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當然明白。所謂的“規則”,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毫無意義。這本質上,依然是神明對凡人的碾壓。影同意決斗,或許更多的是出于對“御前決斗”這一古老儀式的某種尊重,或者,是想以一種更“符合規則”的方式,親手碾碎這個膽大包天的凡人,以此震懾其他干涉者。
但他要的,就是她“同意”這個開端。
“明白。”趙江緩緩從腰間,抽出了他那柄并不起眼、卻始終寒光凜冽的長刀。刀鋒映照著周圍狂暴的元素光芒,閃爍不定。
“那么……”
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殘存的所有力量,包括冰元素的神之眼,某種來自至冬的隱秘加持,乃至一股深藏于靈魂深處的、連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了的不屈意志,盡數灌注于刀身之上。
刀鋒之上,開始流轉起一種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深邃冰藍。
“……請賜教。”
話音落下的瞬間,趙江的身影動了!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滔天的氣勢。他只是將速度提升到自身的極致,化為一道筆直的、決絕的幽藍細線,撕開混亂的能量亂流,直刺將軍人偶的心口——那個象征著與凈土本體連接的核心點!
與此同時,溫迪、女士、八重神子,乃至鐘離,都極有默契地,同時收斂了各自對抗“無想一刀”與干擾人偶的大部分力量!
并非放棄,而是將舞臺,暫時讓給了這場突如其來的、荒謬絕倫卻又意義非凡的——
凡人與神明的,
御前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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