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斷線之后
    魚線斷口處滴落一滴“無”,落地無聲,卻把青草壓出一個黑漆漆的圓坑。坑邊泥土像被抽走顏色,灰白蔓延。
    林封蹲下去,兩指捻起那截斷線。線頭在他指腹間輕顫,像垂死的蚯蚓。
    “爸,媽,進屋。”
    林棟正抱著“小創”光球,聞聲愣住。蘇婉棠手里鍋鏟還滴油,她第一次沒問原因,拽著丈夫就往屋里走。門扇合攏,小院聲音被切斷。
    林封松開指,斷線懸在面前。他抬手,掌心裂開一道幽暗縫隙,縫隙里是他自己捏造的“小宇宙”,專門用來盛放垃圾法則。
    斷線被丟進去,縫隙合攏。
    “無”在掌心跳動,像黑油。林封握拳,黑油被碾成一粒芝麻大的漆色種子。
    “觀眾?那就搭個臺子。”
    他抬腳走向池塘。水面平靜得像被熨平,錦鯉縮在角落,魚鰭發抖。
    魚竿殘骸躺在草地,斷口整齊。林封踩過竿身,竿身碎成光屑。他隨手折下一根青竹,削皮、去節,動作不快,卻帶著鐵匠鍛劍的節奏。
    竹條削成新竿,竿梢系上一截頭發——他自己的。黑發在風里晃,末端綁著那粒漆黑種子。
    “餌有了,鉤也有了。”
    林封拋竿。種子落水,沒有水花,水面卻塌陷成漏斗。黑洞旋轉,直徑三米,深不見底。
    他坐在竹椅上,雙手疊放膝頭,像老農守夜。
    一秒,兩秒……
    黑洞里浮起白光,一只蒼白手掌探出,指節套著鎖鏈。鎖鏈另一端系著更大的黑暗,黑暗里睜開億萬只眼。
    “垂釣者?”聲音直接在林封耳蝸里炸開,像鐵釘刮玻璃。
    林封拇指摩挲竹節,語氣淡:“咬鉤就別松口。”
    手掌猛地回縮,鎖鏈繃直。黑洞邊緣爬出裂紋,裂紋里滲出灰雪。雪落之處,青草變成紙屑,風一吹,滿天灰蝶。
    林封手腕微沉,竹竿彎成滿月。竿梢那截黑發亮起幽藍紋路,紋路順著鎖鏈逆流而上,所過之處,灰雪被染成藍火。
    藍火灼燒鎖鏈,發出油炸豆子的噼啪。黑暗里傳出悶哼,手掌虎口炸裂,黑血滴落,化作尖叫烏鴉。
    烏鴉撲向林封,喙如刀。
    林封抬眼,瞳孔里閃過一道“x”。烏鴉群在半空定格,像被按下暫停鍵,隨后同時調頭,啄向黑暗。
    黑暗被撕出缺口,缺口后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臉中央裂開豎縫,縫里是一排排座位,座位上坐著模糊人影,像劇院觀眾。
    “原來真在看戲。”
    林封起身,竹竿往肩上一扛,鎖鏈被他拖得嘩啦作響。他邁步,腳踏虛空,一步登上黑暗劇院。
    觀眾席人影齊刷刷轉頭,動作整齊得像訓練過的木偶。
    林封把竹竿往地上一插,竿尾穿透地板,釘進虛無。
    “票錢。”
    他伸手,掌心向上。
    無臉劇院發出嬰兒啼哭,哭聲化作實質音波,凝成黑色長矛,矛尖對準林封眉心。
    林封五指虛握,長矛瞬間對折,矛尖調轉,噗嗤一聲刺穿劇院頂棚。頂棚裂開,外界光傾瀉而下——那是他自家小院的上空,陽光正好。
    劇院被陽光灼出窟窿,邊緣燃燒。觀眾席人影開始融化,像蠟油滴落。
    第622章斷線之后
    鎖鏈另一端傳來巨力,黑暗想逃。
    林封握住竹竿,逆時針一-->>擰。
    “給我出來。”
    轟——
    黑洞被連根拔起,一團蠕動的黑暗被拖上草坪。黑暗表面布滿眼睛,每只眼里都倒映著林封的臉,每張臉表情不同:憤怒、恐懼、哀求、癲狂……
    林封抬腳,踩住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