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關于各種草木、菌類、礦石的信息涌入腦海,包括它們的圖像、氣味、藥性、毒性以及相生相克之理。
范平感覺自己的頭腦瞬間被塞得滿滿的,需要時間慢慢消化,但這無疑為他接下來的行動增添了一份重要的籌碼。
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日頭偏西,一座掩映在層層楓樹林中的小小庵堂終于出現在視野盡頭。
青瓦白墻,炊煙裊裊,顯得寧靜而祥和,與方才山道上的血腥廝殺形成了鮮明對比。
走到庵堂門前,一名穿著灰色緇衣、面容清秀的小尼姑早已等在門口,見到一行人,尤其是被護衛攙扶、臉色蒼白的范平,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可是澹州范府來的?庵主已等候多時。”
袁宏道果然已經安排好了。
范平微微頷首,細聲道:“有勞小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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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引著眾人入內。
庵堂不大,收拾得極為干凈整潔,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草藥混合的氣息。
兩名護衛被安排到偏房休息療傷,自有懂些粗淺醫術的仆婦照料。
五竹則如同影子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庵堂的某個角落,不知去了何處。
范平被引到后院一間最為幽靜的禪房。
房間布置簡單,一床一桌一椅,窗明幾凈,推開窗,便能看見后院一小片藥圃和遠處層林盡染的紅葉。
“二公子請在此歇息,熱水齋飯稍后便送來。若有需要,可拉響門邊的鈴鐺。”
小尼姑交代完畢,便悄然退下。
禪房門關上,只剩下范平一人。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靜謐的景色,緊繃的心弦終于稍稍放松。
然而,他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這紅葉庵,是安全的港灣,還是另一個陷阱的?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并無異常,這才在床榻上坐下,開始全力運功恢復。
夜色,漸漸籠罩了紅葉庵。
范平體內的真氣恢復了大半,基礎草藥辨識的知識也在腦海中初步梳理了一遍。
他正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打探黑山的消息,以及如何找機會脫離紅葉庵,窗紙上,卻突然映出了一個極其模糊、幾乎難以察覺的影子!
不是五竹!
五竹的氣息他熟悉,是那種絕對的“空無”。
而這個影子,帶著一絲極其隱晦的、活人的氣息!
范平渾身一僵,瞬間收斂所有聲息,氣息屏蔽悄然運轉,目光銳利地盯向窗戶。
那影子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確認房內情況,然后,一張折疊的小紙條,從窗戶縫隙中,被悄無聲息地塞了進來,輕飄飄地落在屋內地上。
做完這一切,那影子便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再無蹤跡。
范平屏息等待了許久,確認外面再無動靜,這才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撿起了那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寥寥數字,筆跡陌生:
“黑山有變,三日后,庵后松林。”
沒有署名,沒有來歷。
范平捏著紙條,指尖冰涼。
這紅葉庵,果然不簡單。
這遞紙條的人,是敵是友?
這消息,是誘餌,還是警示?
他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張更加錯綜復雜的迷網之中,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將紙條湊近油燈,火苗舔舐,瞬間化為灰燼。
范平看著跳動的火焰,眼神明滅不定。
三日后,庵后松林……
看來,他不必費心去找機會了。
機會,或者說危機,已經主動找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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