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看著爹和三姐這副凄慘的模樣,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
他連忙扶著陳先元,又拉過陳春蘭,往屋里走:“爹,三姐,外面冷,咱們進屋說。”
屋里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四處漏風,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寒風呼呼地往里灌。
地上鋪著些干草,上面放著一個破被子,黑乎乎的,散發著一股霉味。
墻角堆著幾塊觀音土,看得陳平安心里一緊——觀音土這東西,吃了不消化,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吃,爹和三姐這是被逼到絕境了啊!
“爹,您不是去二姐家了嗎?怎么會跟三姐一起回來?還成了這副模樣?”陳平安忍不住問。
陳先元嘆了口氣,坐在干草上,抹了把臉,聲音里滿是苦澀:“別提了!去了你二姐家才知道,她家那邊也遭了災,地里的莊稼全被淹了,連自己都快養活不起了。”
“我在那兒待了兩個月,實在不好意思再拖累她,就想著回來。正好你三姐家那邊也鬧饑荒,女婿被抓去當壯丁了,她帶著孩子也活不下去,就跟我一起逃回來了。”
他頓了頓,眼里泛起了淚光:“回來之后,才知道你大哥……你大哥為了給家里找吃的,上山打獵,被熊瞎子給害了……我打聽了半天,才知道你小子居然發達了,買了大宅子,還當了官。”
“可村里的人都說,你是干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才發的財,我和你三姐怕你真犯了錯,不敢去找你,只能暫時住在這老房子里,想著等開春了,再想辦法謀生。”
陳春蘭也哭著說:“四弟,俺們回來這幾天,就靠挖野菜和樹皮過日子,昨天野菜挖不到了,樹皮也啃不動了,才想著……想著吃點觀音土墊墊肚子,要是你再晚來一步,俺們爺倆……”
她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陳平安聽得心里一陣發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沒想到,這半年里,爹和三姐竟然受了這么多苦。
他連忙從懷里掏出幾塊銀子,塞到陳先元手里:“爹,您別聽村里的人瞎傳!我沒干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是靠打獵賺的第一筆錢,后來又承蒙巡檢司大人提拔,當了邢獄司,這才慢慢好起來的。您拿著這銀子,買點吃的,別再吃觀音土了。”
陳先元看著手里的銀子,又看了看陳平安,還是不敢相信:“平安,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是靠自己的本事發的財,還當了官?”
“爹,我騙您干啥!”陳平安急了,回頭喊了一聲,“苦力強,你跟我爹說說,我是不是靠打獵和當官發的財?”
苦力強連忙點頭,笑著說:“陳大爺,您就放心吧!陳爺可是個好人!他以前打獵,每次都能打到大獵物,后來當了邢獄司,還幫村里辦了不少好事,從來沒干過壞事!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村里問問,誰不夸陳爺是個好官!”
陳先元這才相信,他握著銀子,手都在抖,老淚縱橫:“好!好!好!俺老陳家終于出了個有出息的!你大哥要是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陳平安看著爹激動的模樣,心里也很高興。
他站起身,說:“爹,三姐,這老房子不能住了,四處漏風,又冷又潮。我在村里買了個大宅子,咱們現在就過去,以后咱們一家人一起過,再也不用受這種苦了。”
可陳先元和陳春蘭卻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