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轟然應諾,干勁十足。
幾個流民漢子搶著去抬那最大最沉的石夯錘,女人們則挽起袖子,利落地攪拌著三合土料,或者傳遞著竹筋和木板。
林紅袖一身利落的短打,正帶著幾個經過訓練,神色間少了幾分怯懦多了些英氣的女兵,在遠處山坡上練習射弩。
弩弦的嗡鳴聲和報靶的呼喝聲隱約傳來,為營地的勞作增添了幾分緊張的韻律。
她偶爾瞥向熱火朝天的豬圈工地,眼神落在那個揮汗如雨卻指揮若定的身影上,嘴角微微抿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柳蕓兒背著藥簍,剛從附近山坡采藥回來,她小心地將簍子放在干凈處,便挽起袖子加入了攪拌土料的行列,動作麻利,絲毫不介意泥漿沾染了她的衣裙。
她的目光時不時飄向李子淵強健的手臂和被汗水浸透的后背,臉頰微微發熱,又趕緊低下頭,把那份悸動藏進翻動的泥漿里。
阿雅娜依舊戴著那頂輕紗帷帽,抱著雙臂,悄無聲息地靠在一棵棕櫚樹下陰影里,像一道沉靜的影子。
輕紗下,她的目光銳利如鷹,緊隨著李子淵的每一個動作。
這個漢人男子,又一次顛覆了她的認知。
三合土的奇跡還在眼前,那邊利用毒鹽井制出雪花般精鹽的壯舉也才過去不久,此刻,他卻又帶著一群不久前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流民,用這種前所未見的“泥巴”,要建一個關野獸的牢籠?
更讓她感到一絲奇異的是,他做這些時那種全神貫注,揮汗如雨的真實感。
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沒有施舍般的憐憫,只有一種為了活下去,為了活得更好而迸發出的強大力量。
這力量,讓她這個習慣了叢林法則,首領為大的峒族圣姑,也感到一絲莫名的……觸動?
她抿緊了唇,很快將這絲異樣壓下去。
豬圈的建設如火如荼。
有了李子淵的親自示范和督造,加上三合土的神奇特性,圍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
灰白色的墻體在冬日的陽光下反射著微光,堅硬齊整,散發著一種牢靠的氣息。
那幾頭野豬似乎也感受到這新家所帶來的壓迫感,在臨時柵欄里煩躁地轉著圈,用鼻子拱著竹柵欄,發出不滿的哼哼聲。
其中一頭格外雄壯,獠牙森森的公豬,更是用身體狠狠撞擊著圍欄,撞得整個柵欄嘩嘩作響。
“嘿,那畜生還不樂意了?”
老張頭抹了把汗,啐了一口罵道。
“等老子把你關進這石頭籠子里,看你還橫!”
幾個負責照看牲畜的流民漢子,看著那躁動的公豬,臉上也露出輕松的笑意。
在他們看來,只要這墻一立起來,這些畜生還不是手到擒來?有人甚至隔著柵欄,用木棍去逗弄那頭最兇的公豬。
“別靠太近!”
李子淵皺眉喝了一聲,可是他見過野豬發狂的威力,那獠牙能輕易挑開人的肚腸,他有著兵王的本能直覺,估計是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
然而他的警告還是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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