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流程,每一個環節,謝家的人都會征求喬星月的意見。
    喬星月感受到了謝家人對她的重視和尊重。
    最后,拿筆記錄的謝江,抬頭看著坐在側邊的喬星月,謹慎地問,“星月,按理說,我們應該直接讓老四去茶店村把你娘家的人接過來參加酒席。但是你娘家人根本不待見你,讓不讓你娘家人出席,爸還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不必。”喬星月的聲音脆生生的,帶著她的干脆利落,“曾秀珠現在在吃牢改飯,劉大柱和金花也和曾秀珠一模一樣,沒把我當成妹妹,只想拿我當搖錢樹。這種親戚,以后就不必來往了。”
    該斷則斷。
    原主胖丫的家人,和謝家的人比起來,簡直是云泥之別。
    喬星月可不是看不起窮苦出身的人,問題是曾秀珠和她那兒子兒媳婦,貪得無厭,毫無人性,毫無道德底線。
    反觀謝家的人,除了個個有文化有教養以外,他們最注重的是禮儀道德,是親情,是和睦,是團結,是互助互讓。
    喬星月要徹底斬斷和曾秀珠那邊的來往。
    見她這般堅定,謝江點了點頭,“星月,不來往就不來往。他們能在你懷孕的時候把你趕出去,根本就是不顧你死活。這種家人,不要也罷。”
    黃桂蘭附和道,“星月,以后你有爸媽,還有老四,我們會一起照顧安安寧寧,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沈麗萍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星月,還有我和你大哥,致遠,明遠,我們都會疼安安寧寧。”
    老二媳婦孫秀秀,也插了一句,“星月,還有二哥二嫂,承遠,博遠。等老三和老五回來了,也會給你們撐腰。我們這么一大家子人,以后沒人敢欺負你們娘仨。”
    這字字句句,聽著無比真切。
    喬星月鼻尖一酸,眼眶突然一片潮濕。
    她這是踩了啥狗屎運,才能遇到謝家這么好的婆家。
    院外是幾個孩子們玩著捉迷藏的歡聲笑語,孩子們時而竄進堂屋,躲到里屋去,時而竄出去,絲毫不影響幾個大人在堂屋商議擺喜酒的事。
    天色晚了。
    厚重的夜色像是慢慢暈開的濃墨,把謝家的紅磚小樓浸得黑麻麻一片。
    謝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這一商量,就到晚上九點了,他放下手中的鋼筆,看了一眼文件紙上仔細記錄的喜宴細節,望向大家,“時間不早了,星月,中銘,你倆趕緊回去休息吧。”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樓上就兩間屋子,可能睡不下。我們那邊還有空余的兩間屋子,要不讓致遠、明遠、承遠、博遠,去那邊睡。”喬星月主動邀請道。
    這謝家的兩層小樓,總共四間屋子。
    她和謝中銘搬出去后,就余了樓上兩間空屋子。
    老大老二兩家一共回來了八口人,肯定是睡不下的。
    沈麗萍想著,今天算是老四和星月頭一天搬新房,咱可能讓幾個孩子去打擾?
    她把在外面玩著捉迷藏的六個孩子叫回來,蹲下來拉著安安寧的小手,“安安寧寧,今天晚上想挨著哥哥們睡覺嗎?”
    安安寧寧玩了兩個小時的捉迷藏,這會兒紅撲撲的小臉蛋全是汗水。
    沈麗萍擦著兩個娃額角上的汗水,“想的話,一會兒大伯媽把這堂屋的桌子板凳移開,在這里鋪三張席子,和幾個哥哥一起睡席子上,好不好?”
    到了夏天,安安寧寧最喜歡睡在地上鋪的涼席上。
    不僅涼快,還很好玩。
    兩個娃拍著巴掌,異口同聲,“想!”
    沈麗萍扭頭看向喬星月,“你看,兩個娃都想和哥哥們睡,你放心,一會兒我給安安寧寧洗澡洗頭,你和中銘就放心回去吧。”
    喬星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嫂這是在給她和謝中銘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今天大嫂二嫂為了給她買家具,收拾小院,已經累了一天了。
    她又怎么忍心再讓大嫂幫忙照顧安安寧寧。
    她拉著安安寧寧的小手,干脆利落道,“大嫂,就不麻煩你們了,我和中銘把安安寧寧帶過去睡。給她倆洗澡洗頭,挺費事的。”
    “媽媽,我要留下來和哥哥們睡,致遠哥哥答應了我,還要給我講故事呢。”
    兩個娃一起甩開她的手,都湊到最大的謝致遠跟前,一左一右地牽著大哥謝致遠的手。
    謝致遠拉著妹妹們的小手,望著喬星月,幫著求情,“四嬸兒,就讓安安妹妹和寧寧妹妹留下來吧,我也舍不得她們,我們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
    安安渴望的小眼神望著她,“媽媽,求求你了。”
    喬星月看著安安寧寧,“不是說好要跟爸爸睡?”
    “爸爸跟你睡。”安安拉著謝致遠的手,“我和妹妹跟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睡。”
    黃桂蘭笑著附和,“星月,就讓兩個娃留下來,你們趕緊回去吧。中銘昨晚被保衛科熬了一夜的鷹,早點回去歇著。”
    喬星月這才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謝家小院,肩并肩,往回走。
    晚風卷著老槐樹葉的清香,老舊的路燈光暈剛好落在兩人腳邊。
    周圍靜悄悄的。
    只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走在喬星月左側的謝中銘,不僅身形挺拔如松,連落在昏黃燈光里的影子也被拉得無比修長,襯托得旁邊的喬星月更加小鳥依人。
    結實有力的手臂,不經意間碰到了喬星月柔軟的手臂。
    謝中銘的胸口,忽然像是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這一路往回走,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好幾次碰到她的手臂,想要握住她的小手,好幾次她不是抬拂了拂頭發,便是伸手去摘路邊的樹葉。
    小手沒拉著。
    胸口怦怦直跳。
    喬星月將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畔后,纖細柔軟的胳膊垂下來。
    一只大掌猛然伸過來,伸出去的時候還了些力道,握住喬星月的手時,動作卻放得極輕。
    掌心里帶著厚厚的繭子,也帶著一股軍人的堅定。
    雖是堅定地握住了喬星月的手掌,可此時此刻謝中銘的心卻瞬間飆到嗓子眼了,手心里冒出薄薄的的汗,臉上卻故意裝出沉穩的樣子,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的院墻,聲音盡量放得平穩,“星月,路上有石子,我牽著你,別摔著了。”
    其實,他的聲音里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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