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家才明白,原來那不是新年的鞭炮聲,而是游擊隊攻城的槍聲,夏景琦再也壓不住局面,賓客們潮水一般涌向大門,幾個特務螳臂當車,當場被亂腳踩死,大伙兒跑出去一看,一隊皇協軍氣勢洶洶殺來,胳膊上都纏著白毛巾,頓時明白了,原來不是游擊隊進城,是皇協軍造反了。
守衛市政廳的日本兵趴在門口石獅子后面開槍頑抗,皇協軍們四處尋找掩體還擊,子彈亂飛,賓客們有不少誤中流彈,慘死當場,一輛失控的汽車沖向大門,轟然爆炸,皇協軍們一擁而上,將炸昏的日本兵拖出來,亂刃分尸。
與此同時,江北大地上,處處上演著同樣的景象,日軍的囚籠政策以炮樓和公路為主,每座炮樓駐扎大約一個排的偽軍,每一個連的偽軍就有一個分隊的日本兵監視,平日里偽軍們受盡了欺辱,敢怒不敢,今天全部爆發,都住在一個炮樓里,簡直防不勝防,日本兵盡數被屠戮,苦心經營的封鎖線,一天之內盡毀。
北泰兵營,留守日軍拼死抵抗,造反皇協軍干脆拖來大炮,直接將營房炸塌,沖進去刺刀見紅,所有人統統殺光。
最倒霉的還是憲兵隊,昔日北泰百姓心中魔窟,被起義軍隊攻破,憲兵們有的戰死,有的自殺,小野大尉和幾個部下被活捉,捆成粽子一樣丟在街心,澆上汽油付之一炬,慘叫聲不絕于耳。
前往南泰的日軍大隊半路遭到阻擊,伏兵足有千人之多,他們急忙撤向附近炮樓,卻遭到機槍火力猛烈掃射,如同喪家之犬般到處逃竄,昔日圍困游擊隊的囚籠此時成了他們脖子上的絞索。
轉瞬間,大廳內杯盤狼藉,空蕩蕩一片,只剩下陳子錕、御竜王和清水楓中佐三個人。
御竜王伸手摸向腰間。
陳子錕道:“御桑,你想見識一下我出槍的速度么。”
御竜王的手慢慢縮了回來。
清水楓道:“到底怎么回事,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御竜王有氣無力道:“這個人就是陳子錕,重慶方面的將軍,北泰駐軍全部叛變了。”
陳子錕點點頭:“我就是第三戰區副總司令,江北游擊區司令陳子錕,你們可以向我投降,我保證善待俘虜。”
正說著,一隊士兵押著親王進來了,矮小的親王臉上都是血,眼鏡也碎了,王三柳將一柄軍刀拋過來,陳子錕一把接住,抽出半截刀刃一看,寒光閃閃,冷冽逼人,刀身上有字“備前國政光”,估計是一把起碼有三百年歷史的寶刀。
陳子錕拖了把椅子,親自審問親王。
“你叫什么名字。”
親王對他怒目而視。
“御桑,你來翻譯。”陳子錕道。
御竜王忍怒道:“閣下不是擅長日語的么。”
陳子錕道:“我當然擅長,但這種場合,就得說中國話。”
御竜王只得充當翻譯,但親王依然一不發。
“脾氣挺大啊。”陳子錕笑笑,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反手抽了親王一個耳光,脆響。
“混蛋,你是俘虜,就要有俘虜的覺悟。”
清水楓忍不住道:“將軍,您說過善待俘虜的。”
陳子錕道:“不殺,就是善待。”
親王被他兇狠懾服,低聲咕噥了一句。
“說什么,我沒聽見。”陳子錕道。
“殿下說,名字是豐仁。”御竜王急忙翻譯。
陳子錕又隨便問了幾個問題,親王都乖乖回答,不過這位王爺并不參與決策,不清楚軍事秘密,也沒啥好問的,正好蓋龍泉進來報告,陳子錕便讓人把親王押了下去,吩咐好生看押,不許出紕漏。
蓋龍泉親熱的和御竜王打了招呼后,對陳子錕道:“守備師屬下十五個管區都打來電話,進展順利,日本人已經被肅清,現在只剩下一些廠礦的日本留守人員還在頑抗。”
忽然清水楓道:“將軍,我有一事相求。”
陳子錕斜了他一眼:“說。”
“請閣下不要屠殺日本僑民,百姓是無辜的,拜托了。”中佐摘了帽子,一躬到底。
陳子錕道:“你們占領南京的時候,可沒管什么平民百姓。”
清水楓一時語塞,支吾道:“南京事件是特殊情況,之后很少發生了。”
陳子錕哼了一聲:“發生的可不少,不過規模稍微小些罷了。”不再搭理他,問蓋龍泉和王三柳:“北泰的日僑多不多。”
王三柳道:“有不少,大多是廠礦的日本技術員,還有醫院的一些醫生和他們的家屬,商人也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