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顯擺了擺手:“不說這些。”
這一仗不能敗,關中基業不能丟。
可無兵可用也是現實。
“先將咸陽百姓撤出來吧。”
周世顯眼中閃爍著果決,要撤就堅決點,將渭河以北盡數讓給清軍,在渭河以南集結力量,以圖反擊。
親王,關中三李,參謀軍官們紛紛點頭。
“只能如此了。”
可天還沒亮,更糟糕的事情。
“報!”
傳令兵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臉死灰:“大都督,虎牢關失守,清軍強行渡河了。”
“什么?”
秦王大吃一驚,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眾參謀軍官啞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虎牢關不是已經修繕過了?”
“虎牢關守軍呢?”
這些問題沒人能回答。
虎牢關天險早已經修繕一新,城防堅固,并且長期駐扎著三千守軍,是李錦所部的中原左軍。
估摸著,守軍這時候已經全軍覆滅了。
清軍攻克虎牢關,渡過黃河了,洛陽豈不是岌岌可危,這消息好似一道驚雷,將鳳威軍上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糟了。”
鳳威軍主力已經回援關中,如今洛陽又兵力空虛了……只有區區兩萬守軍,好一個調虎離山。
可虎牢關天險是怎么丟的?
天蒙蒙亮,虎牢關。
關城上下,血跡斑斑,漢軍正在黃河水淺處架設浮橋,烏泱泱的騎兵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涌向中原。
“呵呵,哈哈哈。”
多鐸放聲大笑,瞧著得意洋洋的兄長多爾袞,狠狠的拍了一頓馬屁,兄長這計謀可太高深了。
“常勝將軍,周世顯?”
大清王公們不屑一顧,什么常勝將軍,還不是被攝政王一番妙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虎牢關是怎么丟的呢?
被漢軍細作攻破的。
幾個月來,多爾袞和漢官范文程密謀,叫一些剛剛投靠的邊軍兵痞脫下了軍服,偽裝成了逃難的大明百姓。
這些偽裝成難民的細作,混在大批逃難的百姓里,分批渡過了黃河,今天幾十個,明天上百個,漸漸的數量越來越多。
對于這些難民,李錦所部已經仔細盤查過了。
可……
這些人確實是大明子民,都有戶籍黃冊。
根本就無法完全甄別。
一個月時間,兩千多清軍奸細混進了中原,秘密集結了起來,夜里突然發難,從背后沖進了虎牢關。
虎牢守軍猝不及防,在清軍里應外合之下盡數戰死了。
“呵呵呵。”
多爾袞發出幾聲冷笑這一招和他祖父,父皇學的,努爾哈赤,皇太極都是用細作的高手。
當年撫順,沈陽,遼西都是這樣攻破的。
“傳令!”
站在虎牢關上,多爾袞陰森森道:“先破洛陽者,封王!”
關中,渭南。
周世顯在官廳中踱著步子,頃刻間中原戰局急轉直下,兩路清軍好似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向著他涌來。
“虎牢,洛陽……”
虎牢失守,洛陽可就危險了。
東路清軍以上三旗,蒙八旗為主力,順著虎牢關這個突破口洶涌而來,騎兵集團在中原大地撒了歡。
鄭州府,開封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撲棱棱。”
一只只信鴿沖天飛起,飛往襄陽,淮安,江南……戰局已經徹底脫離了掌控,到處都是關外騎兵在撒野。
多爾袞,范文程,洪承疇這么多腦袋加起來,使出了一系列連環計,兵分兩路,調虎離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在計謀的比拼上,他輸的很徹底。
可周世顯也不能去責怪李錦,更不能去苛責虎牢關守軍,他們接收的那些奸細本來就是大明子民。
實在是無法一一甄別。
黃河北岸的百姓不堪忍受清軍的凌虐,就會大量逃亡,總不能將逃過來的百姓都關起來吧?
非戰之罪,終究還是實力上的差距,騎兵力量太懸殊了,中原明軍機動性太差,野戰不行。
廳中,鴉雀無聲。
戰局惡化到如此地步,是誰也沒想到的。
“洛陽……”
參謀軍官們一個個心中忐忑,洛陽是真的不能丟,一旦洛陽失守,軍工廠,拉絲工廠,高爐,府學通通落入清軍手中。
那后果不堪想象。
怎么辦?
這似乎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多爾袞也真是夠狠的,來了個全家老小一波流,滿八旗,蒙八旗,漢軍旗,野生女真,野生蒙古……
兩路清軍加起來至少有三四十萬!
“大都督。”
關中豪強,惴惴不安。
“嗯。”
周世顯面無表情,徐徐道:“這一局,是周某輸了。”
范文程,洪承疇這兩個人,不愧是優秀的軍事家,戰略家,讀過的兵法比他吃的鹽還多。
只可惜聰明才智用錯了地方。
死寂的官廳中,響起周世顯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令。”
眾參謀軍官,各團營將官紛紛豎起耳朵,凝神傾聽。
周世顯徐徐出了口氣,冷冽道:“其一,堅壁清野,收縮兵力,放棄外圍村鎮,堅守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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