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是否想要返鄉,就讓人脫離仙界去那無垠混沌飄蕩,彭鏗前輩如此行事是否有些......?”
舒秋巧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只是為彭鏗添茶,茶水斟滿,滿滿一杯,恰好差之毫厘的不會溢出。
酒滿敬人,茶滿欺人,此為送客之意。
活了三萬年的彭祖怎么會看不出來舒秋巧這個送客之意,只是隨手按下茶杯,抬手之時,杯中已經只剩半杯茶水:
“仙界空間穩固,幾乎沒有和異界交接之處,偶爾的幾個也幾乎全在千年之前被戮天煉仙毀了。”
他這樣說著,拿起茶杯喝上一口,接著說道:
“不過若是救苦祛難仙帝想的話,彭某在三千世界之中多少有些門徒,可以發動起來,為您搜尋。”
“那我也直說了。”
舒秋巧搖頭微笑,語氣平緩,話語卻鋒芒畢露,似乎再也懶得跟彭祖玩這種彎彎繞繞的游戲:
“就這么看不得舒某活在此界之中?”
“是的。”
見到舒秋巧直接將話語挑明,彭祖終于不再戴著臉上那溫和偽裝,靜靜看著舒秋巧,如此說道:
“像您這樣的存在,活在此界的我們有且只能有兩種處理方法,放逐,或是,殺死,圍剿也好,什么也罷。
救世情分是救世情分,我們不能留您這樣的存在在此界之中逍遙,超越一切規矩的自由,只會是大恐怖。”
“就像當年的戮天煉仙,明明已經完成了復仇,已經失去了再斬天道的能力,你們依舊必須殺他,不得不殺他。”
舒秋巧低聲念道:
“甚至說哪怕他沒有斬天,沒有舉世皆敵,當他走到那一步的時候,也終將被圍剿致死。”
并不是為他開脫,她心中十分清楚的知曉,李夏該死。
但是,作為人總是有私心。
“是的,畢竟......”
彭祖放下茶杯,手指一撫,茶杯之中茶水再次滿溢,甚至還在緩緩溢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舒某還有一事頗為好奇。”
舒秋巧看著眼前之人,笑問道:
“彭鏗前輩如此直白與舒某說話,就不怕舒某殺你?我二人可是頗有舊怨。”
話語之中并無鋒芒。但是這毫無鋒芒的模樣配上她毫無鋒芒的氣息,再看她的戰績,卻――
“彭鏗信救苦祛難仙帝的為人。”
聽到這話,舒秋巧翻手收起茶杯,抬首,輕笑道:
“那舒秋巧期待著返鄉那天,也期待著,圍剿那日。”
“愿救苦祛難仙帝仙途昌隆,彭某告辭。”
仙帝彭祖行禮告辭,舒秋巧安靜起身,將其送到門口,目送其遠去,這才,低聲嘆息:
“沒有規則束縛的自由只會是對其他人自由的傷害,原來你們知曉這個道理。”
然后,回身,關門,看向靜室中央那一座玉床。
此時遮掩術法消散,玉床之上竟然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細小似蟻跡,卻又密密麻麻,相互重疊,甚至蔓延到周圍墻壁之上。
其中有大量涂改的痕跡,一遍一遍的涂改,一遍一遍的重寫,又一遍一遍的否定。
到了這個地步,她早已經不需要修行,也沒法修行。
“真是簡單的道理啊......”
舒秋巧再次嘆息。
畫面再一轉――
極南之地――南疆――
蟲祖仙尊,已經開始向北前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