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聲音打斷舒秋巧的話語,舒秋巧聞一愣,看著這眾人,最終在他們面前盤膝坐下,受了這一禮。
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受這眾人禮拜,可舒秋巧自認,自己并不是值得受這一禮的人。
難說,難說。
后來又行了些路,開了些路,架了些橋。
路上見到有何不平事,也以一劍當之,斬邪魔惡徒,不論修為,只論善惡。
早些時候,舒秋巧會思索自己所定義的善惡,究竟是否是真正的善惡,狼吃羊,蜘蛛吃蝴蝶。
她是否有資格去救那羊,救那蝴蝶。
現在想來,糾結與否,躊躇與否,似乎也沒有那么多必要,只需行而已,只需做而已。
做不到讓天下人過得更好,那就讓一個人,兩個人,一村人,一城人過得更好一點。
如此多了,自然會有更多人活的好些,更多的人不必再垂死掙扎。
“如今想來,大善似無情,小善勝大惡,也不過是不愿入世之人所說的,破爛道理。”
舒秋巧走出村落,站在山巔,回首望那眾人,揮手,開辟群山,造出路來。
殺人放火金腰帶,造橋補路無尸骸,如此,便讓我無尸骸吧。
一路上,也遇到些許想隨她同行之人。
有人說她是真神仙,有人說她是真菩薩,也有人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甚至刀劍相向。
舒秋巧一一告別,一一接過,一一路過。
她似乎真的已經扯斷舊日枷鎖,如今想來才知曉,所謂本我自我超我,所謂本心真我。
原來不過是行之一字而已。
“我想懺悔。”
這一日,舒秋巧路過一處山巔,在那山峰之間坐下,俯瞰這千山層疊,百舸爭流。
一回頭,卻見一身軀殘破之人跋涉而來,在她身后跪下,久久,才開口沙啞道。
“為何?”
舒秋巧微微垂眸,就看那人哽咽一會,這才道:
“我殺了人。”
“我也殺過人。”
很多很多人,或許,比你想象之中更多,比你見過的人更多。
舒秋巧略微搖頭,輕聲回復道,聽到舒秋巧這回答,那人還是接著說道:
“可是,他們瀕死時的哀嚎,至今還在我的耳畔回響。”
“我的眼中,也時常閃回他們死前樣貌,或是絕望,或是希冀。”
百萬人,千萬人,無數殺孽,至今仍在,無法斷絕,不會斷絕。
“可您分明是那善人。您分明是他們口中的救苦祛難神女,是他們口中的觀世音菩薩!”
他似是急了,也不管自己身軀殘破,拼命起身,卻又跌倒在地。
舒秋巧沒有去攙扶,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許久,他才哽咽的問道:
“若是此身此生行善,可否抵去我這殺孽?這功過,可否相抵?”
說話間,他期盼的看著舒秋巧,似乎已經猜到了舒秋巧會給出的答案,那個能讓他心中稍安的答案。
誰知道,舒秋巧在聽到這番話之后,竟然僅僅只是搖頭:
“不可。”
“為何!為何這......難道,我只能.....”
那人在聽到這句回答之后,竟然泣不成聲,隨后,就看到舒秋巧緩緩起身,向著他走來,輕聲開口:
“你問我,為何?”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