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輕輕打濕那張雌雄難辨的面龐,慢慢洗凈了那張并不屬于他的面容,露出了他原本相貌。
那張被天道刻意抹去,無法被人得見的臉,他真正的容貌。
黑發如夜,黑眸深沉,眼神中罕有光彩,不算多么英俊,僅僅比平庸略好一籌。
垂眸,再映入眼簾的是數道難以抹去的疤痕,最重的一道,橫亙于眼與口之間。
深深的疤痕猶如一記致命的斬痕,仿佛有某人曾用刀刃將他的頭顱無情地劈開。
這似乎是她第三次真正看清他的臉,只是比起前兩次心神的面貌,此刻的李夏顯得更加真實。
真實的,令人心中鈍痛。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李夏。”
舒秋巧握住劍的手顫抖又顫抖,卻見李夏微微偏頭,脖頸觸碰劍刃,鮮血隨之流下。
那一滴鮮紅的血順著那鋒銳劍鋒緩緩流淌,染紅大地,又似乎讓他那毫無光彩的雙眸之中多出一絲血色:
“為什么不呢,舒秋巧,他們終究是要死的,唯有死亡平等的眷顧每一個人。
死在我手上和死在某一場天災,某一次爭斗,或是那命中注定的大限,又有什么區別?”
李夏回過頭來,那一雙令人熟悉的猩紅眸子注視著那雙栗色眼眸,微笑,笑容之中卻帶著一絲嘲諷或是自嘲:
“還是說,接近兩百年的時間過去了,你依舊對這些人,這個世界,抱有那樣僥幸的幻想?”
“我......”
舒秋巧語塞,她的手抖了又抖,松開了那一把長劍,伸手,想要觸碰李夏臉上那一道特別顯眼的傷疤。
“這是我前世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