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打交道的次數很少,只見了三次面。
第一次她來我們單位;
第二次錢永學來講課,邀請她陪晚餐;
第三次,肖逸陪我到她宿舍打一轉。
何況第三次,她家中沒人。就我們三人。
她也沒說不要。只是問這是什么,我說請別人寫了幾個字。然后,我和肖逸就走了。
所以,她討厭我,這個似乎說不上。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是和肖逸一起去送的嗎?
有可能這個,但是,她可以當時就退給我啊。當時就退給我,不是顯得更清白?
最后,是她弄清了白云溪的書法很值錢?一本冊頁要一萬多?
這個非常有可能。而且真的,絕對,一定是這個原因。通過打聽,她覺得這個禮物不能收。
收下只是本冊頁,算起賬來是筆巨款。
她覺得我花這么多錢,送一個這么重的禮物給她,大概是個行賄高手,這種人不可交。
我越想越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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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幾條魚,幾只雞。值不了多少錢。一下送個這么重的禮物給她。不僅禮物沒送脫手,還讓她對我這個人的人品產生了懷疑。
我很后悔,當時沒多說一句——這是白云溪先生送給我的,因為里面有您的名字,覺得送給您收藏更有意義。
可是,當時也不可能這么解釋啊。送禮的原則是快送快走。哪有人解釋這是個什么禮物,它有什么價值的呢?
這種價值一般是主人事后評估。
何況領導家總是人來人往。快點送掉,快點離開。這是天下送禮的不二法則。
想了一陣,我想不出個所然,竟然主動找起煙來。
找遍了也找不到一根煙,宿舍里連煙盒都沒有。
李老說過我遲早會抽上煙的。
現在,我就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一定要找支抽煙。一支,一支,一支就行。
好像不抽煙就會發瘋似的。
我快步下樓,到蘇姐那兒買了一包煙,也不回宿舍,沿著靠山大道,一個人漫無目的朝前走去。
我情緒很低。這比失戀還嚴重。
失戀了,可以再找一個,甚至可以帶到原女友面前去顯擺顯擺。
讓姚市長對我印象不好,那就跟下棋一樣,一著走錯,全盤被動。
這種心情,別人難以理解。
一是碰了一個釘子,你們想想,她是我的分管領導,我想要進步,當個什么副科長,孟主任同意即可。
但想要什么大的前途,她對我印象不好,一句話,甚至不要說話,只要搖搖頭,我的希望就泡湯了。
二是她才來,到這兒起碼也要干上個三五年。三五年走了也好,不走呢,要是還當上更大的官呢?一開始就印象不好,以后,我就等于送禮送出阻力來了。
三是我這種人,更像一個久病不愈的患者,經不起任何折騰。家里窮,沒靠山,一切只能靠自己。分管我這一線的領導不喜歡我,仕途就要受挫。
越想越亂,越想越急。
心想這件事要是問問師父,也許不會出這樣的洋相。
他娘的,真是花錢買罪受。
不知不覺,我竟然走到了三姐餐館,記得前面有個小公園,繼續往前走。
到了公園,我也沒有游園的意思,只是走得太累,進去找個地方坐坐。
不斷地碰到游人,他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特別是碰到一群學生,男男女女,嘻嘻哈哈地打鬧著。我心想,他們多幸福啊,沒有塵世的煩惱。
找了一個小亭子坐下。
發了一陣呆,我開始朝另一個方面想。
這叫逆向思維。
你不收就不收,你能把我怎么樣?
你只是一個副市長,而且還是排在后面的副市長。至少對我目前沒有什么影響。我想提個什么副科級,張主任又不要向你請示,孟主任同意就行。
對,緊緊團結在孟主任,張主任這些本地人的周圍。你一個副市長要進常委,起碼得三年吧,你面前還有一堆副市長呢。
我不斷地這樣安慰自己,不斷地強化我的這種推理。
坐了一陣,輕松一些了。
喜歡官場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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