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岳睡著了。
他的魂力再次落入了吊墜世界中。
不知怎的,自從太子入了大帳,貔貅一直就不再說話,他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熟悉的血月,熟悉的尸山血海,熟悉的八座山峰。
六頭兇獸沉睡著,青丘睡覺也不忘搖著尾巴。
屬于貔貅的山峰上,那頭只進不出的異獸正百無聊賴地用爪子摳著鼻孔。
“貔貅,什么情況?”
李澤岳凝成窮奇之翅,飛到貔貅的山峰前。
“哼。”
貔貅沒有搭理他,把頭扭向了另一側。
“?”
李澤岳無奈,只好再次飛到山峰另一面去。
“到底怎么了?”
“小子,我問你。
我們幾個,何時虧待過你,或是包藏禍心,欺騙于你?”
貔貅甕甕的聲音在吊墜世界中響起。
李澤岳思索片刻,道:
“應該……沒有吧。”
“什么是應該沒有,那就是根本沒有。
我們不就是想從吊墜里出來嗎,我們不就是想在這世上繼續存在下去嗎,如果可以,不就是想讓你幫我們弄一具身體嗎?
這要求很難嗎?”
貔貅咬牙切齒道。
李澤岳沉默了,良久,他點了點頭,答道:
“確實有點難。”
“?“
貔貅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想反悔是不是,咱們當時說好了,我們幫你修行,你得答應我們的要求。
現在好起來了,開始忘本了?”
李澤岳見貔貅那么激動,連哄帶勸道:
“只是說有點難,又不是不給你們辦,急什么。”
“哼。”
貔貅又冷哼一聲,道:
“就是這么個事,我們你情我愿的交易,到了你好大哥那,就是我們心懷不軌。
好啊,連個招呼都不打,上來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這算怎么回事?”
“怎么了?”
李澤岳有些疑惑,什么下馬威?
貔貅伸出一根獸爪,指了指天。
“自已去看。”
李澤岳哦了一聲,扇動翅膀,一飛沖天。
尸山血海大陸在他的視線里越來越小,龐大的八座山峰,也如同玩具一般。
李澤岳覺得差不多了,停止了繼續向上飛。
他舉目四望,找尋貔貅讓他自已去看的事物。
“在哪呢?”
李澤岳眺望了半天,也沒發現哪里不對,再次振動翅膀,向上飛去。
他距離下方的大陸越來越遠,八座山峰也越來越小,漸漸地可以看到大陸的邊界,其外便是無盡虛空。
邊界?
李澤岳似乎發現了什么,加快速度向上飛去。
直到……
“咚!”
李澤岳感覺自已腦袋似乎撞到了什么東西。
抬起頭,發現有一層光幕,籠罩在上方。
遠遠望去,光幕好似呈圓弧狀,如同一個蛋殼,籠罩在血色大陸之上。
從李澤岳的視角看去,血色大陸如同一個正方形的島嶼,有棱有角,漂浮在虛空之上,由圓弧光幕所籠罩著。
“明明上次來,看到的,并不是這樣的……”
李澤岳喃喃著,抬頭望去。
“天圓……地方。”
血月依舊掛在虛空中。
上一次,自已為了觸碰那輪血月,飛的比現在還要高。當時并未有這層光幕,血色大陸的輪廓也并非正方形。
到底發生了什么,讓吊墜世界出現了那么大的變化?
忽然間,李澤岳似乎想起了什么,愣在原地。
一時之間,心中驚愕不知該如何表達。
“這就是貔貅說的下馬威嗎。
只不過一句話,就能讓吊墜世界改天換地……”
他想起了方才,大哥在大帳中說過的話。
“若是遭到了為難,我來兜底。”
以及,大哥緊接著的一句……
李澤岳嘴唇輕動,望著已然被塑造成天圓地方的吊墜世界,吐出了那句話:
“我有天志,以度天下之方圓。”
……
東海,春秋書院。
大湖畔。
有一老一少兩席青衫,坐在湖邊垂釣。
“師父,世間能有兩位儒圣嗎?”
“不能。”
“能有兩位法圣嗎?”
“不能。”
“巨子呢?”
“不能。”
“師父……”
“嗯?”
“徒兒覺得,這輩子可能都入不了圣了……”
春秋書院大祭酒,當代儒圣孟銘,側過腦袋,看向身旁此生最得意的大徒兒。
這位被書院寄予厚望,躊躇滿志想要為天下再開文脈的讀書人……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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