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們的思路始終是:基于從子彈中發現的原理或技術啟迪,不斷構思我們憑借現有積累和漫長時光可能實現的替代方案。
例如,考慮是否能在仙舟子民誕生之初,用這些新發現的技術,將仙舟人體內的豐饒賜福部分抽離,從而減弱魔陰身,以達到推遲魔陰身發作時間的目的。”
嗯……這個思路還蠻好的。
“不過……”
靈砂的話鋒再次一轉。
“囿于倫理、技術成熟度、風險不可控等諸多現實因素,目前大多數設想,仍停留在理論推演階段。
誰也無法斷,需要多少個琥珀紀,才能為這些設想找到一個確切可行的答案。
或許到最后,我們只是以巨大的投入,驗證了一條此路不通的死胡同,但這也沒什么可怕的。”
靈砂抬起眼眸,聲音平和而堅定:
“既然魔陰身是長生的代價,那么,解開這道枷鎖的鑰匙,或許也藏在長生賦予我們的漫長時間與試錯機會之中。
妾身相信,終有一日,我們會攻克此疾,將善終的權利與尊嚴,真正交還給每一個仙舟人。”
“時間確實能磨平許多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礙,而你們恰好擁有足夠的時間。”
白欒點了點頭,評價道。
“這思路很聰明,懂得轉換賽道,揚長避短。沒有盲目追求復刻奇跡,而是利用自身最大的優勢——時間與積累,去探索切實可行的道路。”
“哪里稱得上聰明。”
靈砂微微搖頭,雙手抱臂,語氣帶著一絲自嘲。
“這不過是一群天賦有限、又肩負重任的凡人,在見識過真正的天塹之后,為求一線可能,而不得不采取的笨拙又無奈的策略罷了。
若能如你這般,仿佛信手拈來便能解決此等困擾仙舟千載的難題,誰又愿意耗費心神去轉換思路呢?”
說到這,靈砂嘆了口氣:
“說到底,未來的結局如何,無人能預知。
妾身所能做的,不過是攜著這份對前路的迷茫,繼續前行,不斷向前走,總好過駐足原地。
即便最終證明此路不通,至少也能為后人留下此路不通的經驗與警示,免其重蹈覆轍。”
說到這,靈砂饒有興致的看向白欒,開口問道:
“聽妾身說了這么多,不知你對此事,又有何看法?依你之見,我們……最終能成功嗎?”
“對于你們能否成功這件事,比起一個篤定的是或否,我更愿意選擇成為一名觀察者。
如果你們付出的足夠多,使我動容,那我不介意伸出援手。”
“既然如此,”
靈砂追問,帶著一絲好奇。
“為何不從一開始便伸出援手呢?”
“因為那有違我的行事準則。”
白欒回答得很干脆。
“我承認自已有時樂于助人,但我出手與否,有個確切的準則:你們是否具備依靠自身力量,基本解決此事的潛力與可能性。”
他進一步解釋道:
“如果你們展現出足夠的潛力與行動力,證明自已可以做到,那么我至多只會提供一些啟發性的小幫助。
就像給你的那枚子彈一樣,提供一個研究的引子。
比起直接的施舍,我更愿意看到自強,更愿意看到智慧生命依靠自身的智慧、毅力與團結,去克服屬于他們的難題,這樣他們自已就贏得了我對他們的尊重。反之……”
白欒的語氣稍稍低沉了一些。
“如果面對的是一道以你們當前乃至可見未來的能力,都注定無解的難題,而這道難題又關乎生死存續,且非因你們的過錯導致……
那么,如果我具有解決難題的能力,那我就會出手,幫你們解決那無法解決的部分。
我厭惡看到人們,尤其是善良、努力的人們,不得不去徒勞地解一道注定沒有答案的題,那不亞于一場酷刑。”
“這樣啊……想不到你還有這樣一套行為準則。”
“當然要有準則。”
白欒聳聳肩,語氣帶上了些許銳利。
“世上可不缺蹬鼻子上臉的人,我可不想未來走到哪里,都突然蹦出個人來,理直氣壯地要求我解決他的麻煩,不幫便說是冷漠、沒有同情心這種道德綁架的話,如果那樣……”
“你待如何?”
靈砂好奇。
白欒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甚至有點燦爛的笑容,語氣輕松道:
“狠狠的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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