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淺眼梢微挑,睨他一眼,隨即偏過頭去,心中暗嗤:他倒會說“做給她看”。
哼,真當她不知道他每回說這話時,心里在想做什么。
裴煜仍未松開她的下頜,稍稍用力將她的臉轉回來,薄唇隨之壓下,輕輕含住被她咬得泛紅的唇瓣,嗓音溫沉,卻透出情動時的微啞:“淺淺,別咬了。”
吻漸深,他一邊輕吮,一邊在她唇間低語:“朕知道你覺得世間男子多薄幸。朕也明白,所以至今不選妃。”
他托住她的腰,將她抱起,讓她面對面跨坐在自已腿上,悶悶喟嘆一聲:“朕的母妃……就同淺淺一樣,心思至純,不在乎宮中榮華權勢,只盼夫君真心疼愛。可父皇身邊添了一個又一個,母妃最終也遭人害死。”
他的手掌輕撫她的后背,聲音沉緩,似說與她聽,又似自語:“想來父皇最初待母妃亦有真情。只是后來,因種種緣由,身邊人越來越多,各有各的性情,各有各的風致,他的心便在不知不覺間,分了一片,又一片。”
“哦?”姜若淺朝后微仰著頭,杏眼半闔,眸光在氤氳的水色里漾開一抹似譏似怨的瀲滟:“陛下這番道理,倒是說得明明白白,條條是道。可怎么偏偏就只會欺負臣妾呢?”
“這不是欺負。”他氣息沉灼,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力道,重重烙印在她的感知里,“這是在向淺淺……宣誓。”
他透出一股近乎執拗的發狠勁兒,仿佛要耗盡所有氣力,窮盡一切方式,將他那不可說、無處安放的愛意,都熔鑄在這一刻滾燙的貼近里,不容置疑地證明給她看。
……
翌日清晨,姜若淺用過早膳,正倚在榻上看書,便見胭脂端著一盤燒得正旺的炭火輕輕走進來,口中輕聲念叨:“娘娘,外頭飄雪啦。奴婢添些新炭,殿里也能暖和一些。”
“下雪了?”姜若淺聞轉過頭,目光投向窗外。
天色沉陰,庭院的景致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著,并看不清雪落的痕跡。
胭脂俯身將炭盆安置妥當,一邊撥弄炭火一邊應道:“是極小的雪粒,才剛下起來呢。若不細瞧,還真不容易發現。”
姜若淺垂下眼,指尖輕輕翻過一頁書,聲音里透著幾分出神:“倒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胭脂又稟道:“娘娘,壽康宮方才派人來傳話,說小廚房備了您最喜歡的醉青蝦,太后請您過去一同用午膳。”
姜若淺性子利落,心里若擱著事,便不愿拖延。
略一思忖吩咐道:“你去回了壽康宮的人,就說本宮今日還有些事,晚膳時分再去陪太后。”
她頓了頓,抬眼吩咐道,“另外,派人去一趟綠芙宮,請南美人過來。”
按道理美人是沒有權限單住一宮,因宮里也沒有其他嬪妃,閑置的宮殿比較多,當初安排她們的時候,姜若淺給她也單獨安排了一宮,不過按著規矩讓她住的是偏殿。
胭脂心中一凜,娘娘這是要處置南美人了?
她不敢怠慢,低聲應“是”,便轉身出去安排。
不一會兒,宮人亦歡捧著一個暖手爐輕輕走了進來:“皇后娘娘,奴婢給您裝了個手爐,您抱著看書,手也暖和些。”
姜若淺抬眸朝她微微一笑:“是有些涼意。”
亦歡是她這些日子留心觀察后,新提拔到身邊侍奉的宮女。
這丫頭性子活潑,行事卻妥帖周到,很懂眼色。
姜若淺接過手爐攏在掌心,暖意漸漸滲入指尖。亦歡又輕聲問:“娘娘可還覺得冷?要不要再添一盆炭?”
“不必了,”姜若淺搖了搖頭,“你去小廚房換一盞姜參茶來吧。”
殿內其實并不算寒,只是姜若淺月信將至,手腳易涼。
一盞溫熱的姜參茶飲下,身子很快暖了起來,額角甚至沁出細密的薄汗。
殿內靜悄悄的,只偶爾聽得見炭火細微的嗶嗶聲,姜若淺轉頭看了一眼窗外,這會兒雪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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