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淺早已仔細思量過,安和公主日日與寶相在私會,為免珠胎暗結,必定會服用避子湯藥。
肖太醫垂首遲疑。若公主有孕,他必然會暴露:“若依娘娘所行事,貴太妃與崔家只怕會要了微臣性命。”
姜若淺眸中未見半分憐憫,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肖太醫這些年為貴太妃辦事,手上沾染的無辜性命還少么?既踏上這條不歸路,就該料到隨時會有性命之虞。”
她指尖輕叩案幾,“日后若真因此喪命,也是因果循環。至少,你保住了兒子性命。”
雖無實證,姜若淺早已查明,當年貴太妃在后宮爭寵時,正是借肖太醫之手,毒害了數位嬪妃與未降世的皇嗣。
他既選擇了這條賭命之路,就該料到今日。
肖太醫為了不讓兒子繼續為崔家賣命,特意不讓其承襲醫道,反而捐了個外放官職,將兒子遠遠送離京城。
肖太醫頹然跌坐在自已腳上。
他父親當年雖然只是村里的一個郎中,卻諄諄教誨:“醫者當懷慈悲心,濟世救人。”可自父親去世,崔家將他收養栽培,他也只得淪為崔家爪牙。
自知已無退路,他終于應下換藥之事,只懇求姜若淺護他兒子周全。
送走肖太醫,姜若淺以手支額,斜倚臂枕閉目養神。
胭脂知曉主子素來心善,今日這般籌謀實屬不得已,輕聲勸慰:“娘娘,小廚房新做了桂花糕,可要嘗些?”
姜若淺擺了擺手,轉向秋菊:“你去探聽一下,耳飾藏毒之事查的怎樣了。”
秋菊領命去了。
胭脂端著一盞百合地黃湯遞到跟前:“娘娘,沒有這么快出結果吧?”
姜若淺凝視湯盅,眸光幽深:“慎刑司都是酷刑,刑審很快,很多人連兩套刑具都抗不過。”
胭脂蹙著眉頭沒在做聲,早聽人說進慎刑司沒有一個人能全須全尾回來的,沒罪都要脫一層皮。
姜若淺接過湯盅輕抿一口,抬眼問道:“今日小廚房沒有準備冰飲子么?”
胭脂柔聲解釋:“娘娘,如今已入秋了,飲冰易傷身。這百合地黃湯最是潤肺去燥,正合時令。”
姜若淺用完湯羹,隨手取了本書,移步院中坐在秋千上翻閱。
午后的日光透過枝葉灑下細碎光影,書頁在她指尖輕輕翻動。
秋菊從外間匆匆而入,行至跟前低聲稟報:“娘娘,慎刑司那邊已有消息。貴太妃宮中的竹香嬤嬤招認了。
她說早年曾在太后宮中當差時受過責罰,一直懷恨在心。此番貴太妃將制作頭面的差事交給她,她便私下命金匠在耳飾中藏了藥丸。
口口聲聲說并非想要主子的性命,只是存心讓主子在宴席上出丑,好出一口惡氣。”
姜若淺眉眼淡然,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貴太妃既然敢做,自然早就備好了脫身之策。
不過她已經失去了管理后宮的權利,以后也沒有太多實權可行事。
“還有一事。”秋菊繼續稟道,“瑞王今日在朝堂上參奏刑部尚書孫大人,說他包庇小舅子制造冤案,更在辦案過程中多次收受賄賂,徇私枉法。”
姜若淺微微蹙眉,這事不是姜家參奏的嗎?
因孫尚香屢次挑釁,她特意讓姜家大爺徹查孫家,奏折呈上后卻被陛下壓下了。
秋菊接著道:“陛下已下旨免去孫大人官職,收押入獄。老爺即日接任刑部尚書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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