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聽罷,并未作聲。
德福公公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韓將軍寵妾滅妻,韓大姑娘在府里過得并不好,尹小將軍又喜歡她,她竟然還不愿嫁?”
裴煜唇角微微一勾,笑意清淺,卻未達眼底。
只是那日在韓府后花園發生的事,他便隱隱察覺韓嫣有異。
之后命江寒暗中查探,竟牽扯出她與崔知許之間暗中有聯系跡象。
后來崔碧瑤小動作不斷,他才會下旨為崔碧瑤與尹小將軍指婚。
德福公公道:“陛下,七日后便是嘉德縣主大婚之期,不知陛下是否還要再為她添一份妝?”
畢竟在外人眼里嘉德縣主曾對陛下有救駕之恩,就算做給臣民看,在她成婚這等大事上,陛下額外施恩也在情理之中。
德福公公此時請示,也是因宮中添妝需提前備辦。
裴煜指尖在御案上輕輕一點,沉吟道:“此事,朕打算交由嫻妃去辦。不過,最終還得問過嫻妃的意思再作定奪。”
德福公公瞇眼笑而不語,心道嘉德縣主本就因無緣入宮而傷心,如今陛下偏讓嫻妃娘娘為她添妝,這豈不是往人心口上又添一把柴?
倒是有趣。
“臣特來向陛下復旨!”
門外傳來清朗之聲,德福公公轉頭望去,低聲回稟:“陛下,是瑞王殿下辦差回來了。”
“哦?”裴煜語調微揚,“快讓他進來。”
這幾日皇上正惦記江南之事,瑞王此時過來正是時候。
德福公公快步迎至御書房門口,笑容可掬:“瑞王殿下,陛下宣您進見。奴才這就去備茶。”
瑞王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從身后取出一壺酒,低聲道:“有勞公公,這是從南地帶回來的黃封酒,煩請備幾樣小菜來。”
滿朝文武中也唯有瑞王敢在御書房如此隨性。
德福公公心知陛下絕不會怪罪,便躬身應道:“殿下放心,奴才這就去安排。”
瑞王踏入書房,就見裴煜一雙鳳眸冷冷睨他:“讓你去江南辦差,回京不先稟報公務,倒惦記著飲酒作樂?”
瑞王臉皮厚,瑞王渾不在意地嬉笑道:“陛下明鑒,臣才進城,回府換了身衣裳就立刻進宮來了。這酒……是特地帶來與陛下分享的。”
裴煜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你倒是說說,滿朝文武誰敢帶著酒來御書房奏事?”
瑞王舉起酒壺,笑容爽朗:“臣這趟差事辦得漂亮,這才想著一邊品酒,一邊向陛下細細稟報,豈不更妙?”
裴煜從御案后起身,走到一側的榻上坐下:“少耍貧嘴,先說正事。”
瑞王跟過去,將酒壺放在幾案上,從懷中取出一本賬冊,正色道:“這是臣查獲的鹽稅瞞報賬目,也就是他們貪墨銀兩的真憑實據。”
裴煜接過賬簿仔細翻閱。
瑞王端起德福公公奉上的茶潤了潤喉,開始稟報這趟差事的經過。
他差事確實辦得漂亮,不僅追回了被貪墨的稅款,還抄沒了兩個貪官的大量私產,大大充實了國庫。
這時德福公公端著幾樣小菜進來。
原本講得興致勃勃的瑞王忽然收聲,目光定定望著裴煜:“陛下,您看臣這差事辦得可還漂亮?”
裴煜放下賬冊,神色比方才溫和許多:“還算不錯。”
“唉!”瑞王突然歪了歪頭,癟著嘴露出一副委屈模樣,“陛下,臣可聽說了,臣在江南辦差這段時間,姜小菜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