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沙哈爾那張疲憊的臉,突然爆發出了一抹堅定的目光:“斯拉夫若亡,朕當與此城同歿,無顏茍活于世。但你們...不必陪葬。”
此一出,伊戈爾等人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沙哈爾。
沙哈爾繼續道,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帶著你們的家人,帶上必要的財物,走吧。”
“趁著聯軍合圍尚未完成,從北面或東面的隱秘小道離開。去冰原深處,或渡海...活下去。斯拉夫的記憶...需要有人傳承。這...或許是你們能為這個國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揮了揮手,仿佛在驅散最后的溫情:“去吧,這是朕...最后的旨意。”
“陛下...!”
聽到了沙哈爾這么說,一聲帶著哭腔的、嘶啞的吶喊從伊戈爾喉中迸發。
這位老臣猛地挺直了佝僂的腰背,仿佛瞬間被注入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渾濁的老淚洶涌而出,順著深深的皺紋縱橫流淌,但他眼中那絕望的灰敗,卻被一種燃燒的、近乎神圣的火焰所取代!
沙哈爾剛才的一番話,還真的是刺激到他了...
他撲通一聲,比科爾涅夫跪得更加沉重,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再抬起頭時,額上已是一片紅腫,混雜著石屑和淚水。
“陛下!老臣糊涂!老臣懦弱!”
伊戈爾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哽咽而劇烈顫抖,但是異常洪亮的說道:“老臣只看到了冰冷的數字,看到了必敗的結局...卻忘了,斯拉夫的靈魂,不在于能保存多少殘軀,而在于永不屈服的意志!”
他伸手指向自己干瘦的胸膛,聲音帶著泣血的決絕:
“陛下!您說您要與永冬壁壘共存亡!”
“您說這是斯拉夫最后飄揚的旗幟!”
“老臣...老臣豈能退縮?!豈能貪生怕死,在陛下與國家最需要忠誠與勇氣的時候,獨自逃生?!”
他掙扎著站起來,盡管身體搖晃,眼神卻如磐石般堅定:
“老臣伊戈爾·瓦西里耶維奇!愿以這風燭殘年之軀,為陛下點燃最后一點微光!”
“愿以這腔熱血,染紅永冬堡壘的城墻!陛下在,老臣在!要塞若破,老臣必先陛下一步,魂歸故土!”
“老臣...誓與陛下,與科爾涅夫將軍,與所有堅守的將士們...死戰到底,絕無二心!”他最后的誓,字字泣血,擲地有聲。
他身后,那些原本頹喪的主和大臣們,其實聽到了沙哈爾剛才那一句話,放他們走,他們一晶石被觸動了...
如今被伊戈爾這突如其來的、燃燒生命般的忠誠所感染。
他們臉上的絕望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認命的、卻同樣帶著悲壯色彩的決然。
他們紛紛跪倒,雖未語,但那緊抿的嘴唇和挺直的脊梁,已表明了與伊戈爾共同的選擇!
他們紛紛跪下,隨即對著沙哈爾說道:“陛下,我并不是貪生不怕死,我們從不畏懼死亡...”
“是啊,陛下,我們不走!我們和陛下共存亡!”
“陛下,我們和你共存亡!”
沙哈爾看著跪在面前、老淚縱橫卻眼神無比堅定的伊戈爾,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轉變態度的大臣!
胸膛中那冰冷絕望的死水,似乎被投入了一塊滾燙的烙鐵,激蕩起一種難以喻的悲愴與一絲病態的慰藉。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議事廳厚重的石門被猛地推開!
剛剛領命出去布置防務不久的科爾涅夫將軍去而復返,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極度緊張、難以置信和一絲狂喜余燼的復雜表情!
他幾乎是沖進來的,聲音急促而高亢激動的說道:“陛下!陛下!急報!城外...城外來了...來了!”
沙哈爾被打斷,不悅地皺眉:“科爾涅夫!何事如此驚慌?不是讓你去布置防務嗎?”
他心中最后一絲偽裝的平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打破,語氣帶著煩躁,更是帶著一些緊張。
“莫不成那些聯邦的狗東西們,攻打過來了?”
科爾涅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激動,連忙搖頭,隨即單膝跪地快速稟報:
“陛下!是...是神使大人!又一支神使小隊!他們...他們突破了聯軍的封鎖線,剛剛抵達要塞城外!為首者聲稱...攜帶著他們主人的命令您的緊急密信!指名要立刻面呈陛下!”
“什么?!”
沙哈爾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從王座上彈了起來!
方才那份要與堡壘同葬的悲壯決絕瞬間被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狂喜和重新燃起的、近乎貪婪的希望所取代!
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科爾涅夫:
“你...你說什么?神使...新的神使小隊?那些神使大人的主人的密信?!”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在陷入最深沉的絕望,剛剛下定決心玉石俱焚之際,那神秘莫測、仿佛已將他遺忘的援軍...
竟然真的出現了?還帶來了密信?!
“快!快!!”
沙哈爾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尖銳變調,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科爾涅夫!立刻!馬上帶他們進來!不!本皇親自去迎!快帶路!”
他顧不上儀態,甚至顧不上剛剛還在宣誓同生共死的伊戈爾等人,跌跌撞撞地就要向門口沖去。
臉上止不住的喊道:“有救了!我們有救了!真正的援軍來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