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的爭論，沙哈爾一時間也沒有給回答。
之所以沒有給出回答，完全是因為他也不清楚...
他此時也是很糾結，所以，他讓他們去說...
伊戈爾大臣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尖銳！
他猛地踏前一步，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科爾涅夫將軍，那佝僂的身軀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打？科爾涅夫！你說打？！我們是沒有反抗嗎？！我們是根本打不過啊！你”
他的聲音在冰冷的石壁間回蕩，帶著血淋淋的事實，砸向每一個心存僥幸的人。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
伊戈爾揮舞著顫抖的手指，仿佛要戳穿科爾涅夫鼓吹的泡沫：“烏斯季要塞！那是我們經營多年的雄關，號稱能守一個月！甚至于幾個月...”
“結果呢？聯邦的炮火只用了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就把我們的驕傲碾成了齏粉！我們連像樣的反擊都沒組織起來！我們大皇子殿下，也在那一場戰役之中被俘虜，現在生死未卜！”
“我們是沒打嗎？我們是沒反嗎？”
他激動的質問著，喘了口氣，聲音更加悲憤的呵斥道：“然后我們退到頓河堡！我們有了神使！我們確實小勝了一場，我們以為看到了希望！結果呢？！”
“現在回頭看，那不過是東亞人放出的魚餌！是引我們上鉤的陷阱！一場慘敗！又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慘敗！神使大人也隕落了不少...沙皇陛下險象環生才能逃出來...”
他的目光轉向沙哈爾，又掃過其他大臣，充滿了絕望的質問！
“現在，科爾涅夫將軍，你告訴我，這座永冬堡壘，它的城墻比我們偉大的斯拉夫首都更高嗎？”
“它的工事比經營了數百年的都城更堅固嗎？！它的守軍，比我們集結了全國精銳、還有十萬死士和幾十萬‘自愿’守城的民眾更強大嗎？！你看看咱們國都是被多久攻陷的？不到半天...”
“期間，我們還有六十個神使大人，就悄無聲息，被他們干掉了？我們甚至于，他們不知道用什么干掉的...”
“這說明什么，我們全力以赴，他們還是藏著掖著...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這是送死！”
“你說說看，你這個堡壘它憑什么？！”
伊戈爾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控訴：“憑什么首都傾盡一切，在沙皇陛下親自坐鎮，在六十尊神使大人的庇佑下，都守不住半天！你憑什么認為這座孤懸北地、補給艱難的要塞就能守得住？！”
“就憑你那滿腔的熱血和復仇的怒火嗎？！那怒火能擋住聯邦的鋼鐵洪流？能擋住那些連神使都能輕易撕碎的恐怖機甲嗎？！”
科爾涅夫被這一連串擲地有聲、無法辯駁的質問逼得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暴起。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都城是因為沙皇陛下...是因為平民...”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知道，無論什么理由，都無法改變都城迅速陷落、神使軍團覆滅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他被伊戈爾用血淋淋的現實“問住”了！
只能梗著脖子，用更粗重的喘息來表達他的不服。
伊戈爾不再看科爾涅夫，轉向王座上的沙哈爾，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的說道：“陛下！老臣并非怯懦畏戰！”
“更非勸陛下向仇敵屈膝！我們不是不守，是根本守不住啊陛下！硬守此地，只是徒然耗盡我們最后這點寶貴的種子！”
他指著北方更荒涼的冰原和隱約可見的冰冷海洋！
“陛下！我們需要的是時間！是空間！是保存這三十萬火種！他們是斯拉夫最后的、最忠誠的戰士！”
“只要陛下您還在，只要這支軍隊還在，我們就有希望！”
“我們退往更北方的苦寒之地，甚至渡海暫避，保存力量！等待時機！等待神使大人許諾的、真正的、足以碾壓一切的援軍降臨！那時，才是我們卷土重來，向蕭策、向韓達討還血債的時候！”
“陛下，活著！活著才有機會去反攻啊！若是把這點最后的血脈都葬送在這座注定守不住的堡壘里，就算援軍到來，他們去支援誰？去光復一片只有墳墓的焦土嗎？！”
“荒謬！”
科爾涅夫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他怒吼著打斷了伊戈爾說道：“伊戈爾大人！你這就是徹頭徹尾的逃跑主義！是懦夫的囈語！等到援軍？”
“等到什么時候？等到東亞聯邦徹底消化了我們的土地，建立起穩固的統治？等到我們的子民在敵人的鐵蹄下茍延殘喘，忘記了他們的沙皇，忘記了他們是斯拉夫國的人嗎？？！”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唾沫橫飛：“那時，援軍來了又如何？！”
“那不是支援復國！那是要他們去攻打一個已經被敵人牢牢掌控的國家！那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而且，誰又能保證，當斯拉夫徹底淪陷，變成東亞聯邦的一個行省，那些域外的神使大人還會在乎我們？”
“還會為了一個已經消失的國家投入力量嗎？！”
“恐怕只會把我們當成棄子！我們只有在這里，在斯拉夫的土地上，用我們的血證明我們的不屈，證明我們還在戰斗！”
“援軍才會看到價值，才會降臨！死守！只有死守才能等來希望！退，就是萬劫不復！”
此時科爾涅夫情緒激動的說著！
伊戈爾聽到了科爾涅夫的話之后，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要拉著所有人陪葬！用整個斯拉夫最后的血脈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價值！”
另一位支持撤退的文官忍不住插嘴：“是保存火種等待時機，還是坐以待斃等著被敵人圍殲，這還用選嗎？”
一位主戰的年輕軍官激動地喊道：“時機？敵人會給你時機？退到冰原凍死餓死，和戰死有什么區別？至少戰死是光榮的！”
伊戈爾的支持者此刻也是反駁道：“光榮？讓三十萬精銳毫無價值地死在必敗的城墻下，這就光榮了？你問問士兵們愿不愿意！”
“士兵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保衛沙皇！保衛斯拉夫！”
科爾涅夫厲聲回道，寸步不讓！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