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名激動的年輕人攙扶下,奮力擠到了城墻靠近沙哈爾下方的位置。他仰著頭,老淚縱橫,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清晰。
“陛下!我的陛下啊!您聽聽您說的話!”
老者捶胸頓足,聲音哽咽:“您說您要與都城共存亡?您說您要站在最前線?不!萬萬不可啊陛下!”
他猛地指向沙哈爾身上那件沾滿硝煙的舊軍裝,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的急切:
“鄉親們!兄弟姐妹們!我們都糊涂了!都被他們聯邦人的詭計氣昏頭了!我們只看到陛下要和我們同生共死,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他環視周圍被吸引目光、面露困惑的民眾,用極具煽動性的語調喊道:
“沙哈爾陛下是誰?他不僅僅是我們的皇帝!他是斯拉夫帝國的象征!是斯拉夫民族最后的希望之火!是唯一能帶領我們對抗聯邦惡魔和那些域外邪魔的領袖!他的生命,比我們這里所有人的加起來都要珍貴萬倍!”
他再次看向沙哈爾,幾乎是哀求地喊道:
“陛下!您的勇氣和決心,天地可鑒!但您不能親身犯險!您站在這里,固然能鼓舞我們,可萬一……”
“萬一東亞人的炮彈不長眼,或者那些卑鄙的刺客……陛下!您若有不測,斯拉夫就真的完了!我們這些普通的民眾,即使今天戰死,也不過是盡了自己的本分!”
“但您,陛下!您必須活著!只有您活著,斯拉夫的脊梁才不會斷!我們的子孫后代才有復仇的希望!才有重建家園的明燈!”
“你已經用烏斯季要塞,和頓河堡身先士卒證明了你自己...我們不能在失去你了啊...”
這番話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爆了人群中被沙哈爾演講和托兒證詞鋪墊好的情緒。
“對啊!陛下不能死!”
“陛下是希望!必須保護陛下離開!”
“我們死不足惜!陛下一定要活著帶領斯拉夫!”
“保護沙皇陛下!”
山呼海嘯般的呼喊再次響起,這一次,目標明確,充滿了自我犧牲的狂熱和對沙哈爾個人的無限忠誠。
沙哈爾精心策劃的托兒點火,民眾煽風計劃,在這一刻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他成功地將自己塑造成了必須被保護起來的民族希望,而將幾十萬平民徹底推向了注定成為炮灰的前線。
沙哈爾感動地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做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只剩下堅毅和決絕,他對著城下萬民,沉聲,仿佛帶著萬鈞重量:
“好!好!本皇的子民們!你們用生命鑄就的忠誠,本皇……銘記于心!本皇答應你們,為了斯拉夫,本皇會珍重此身!”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聲音再次充滿了戰斗的號召力:
“但是,本皇也絕不會在后方茍安!本皇就在皇宮指揮中樞,與你們同在!與這座城同在!記住,不要被敵人的謠蠱惑!
他們越是污蔑本皇,越是證明他們的恐懼和無能!握緊你們的武器,相信你們的力量,相信神使的庇護!讓聯邦人在我們斯拉夫人的城墻下,在你們不屈的意志面前,撞得頭破血流!榮耀屬于斯拉夫!”
“烏拉!!!”
“榮耀屬于斯拉夫!榮耀屬于沙皇陛下!”
震天的吼聲再次響徹云霄,暫時壓制了恐懼和疑慮。
沙哈爾在近衛的保護下,在無數雙崇敬與決絕目光的注視中,緩緩走下了城墻,將一片被謊和煽動點燃的、即將化作真正血肉磨盤的戰場,留給了那些被他親手推向地獄的這些人們...
翌日
聯邦聯軍前鋒營地,韓達的裝甲指揮車內燈火通明。
他剛結束一輪戰術推演,眉宇間帶著凝重。
一名親兵悄無聲息地進來,將一個用蠟封好的細小銅管遞上:“元帥,城內暗線急報。”
韓達迅速接過,捏碎蠟封,倒出里面卷得極細的紙條。
借著燈光,他快速瀏覽,臉色越來越沉,最終化為一聲帶著濃濃譏諷和殺意的冷哼。
“哼!好一個與大家同在!好一個民族希望!沙哈爾這老狗,演戲演全套,連自己都感動了吧!”
韓達將紙條狠狠拍在沙盤邊緣,對侍立一旁的副官道:“去,立刻請斧牛隊長過來!”
很快,斧牛沒一會就過來:“韓元帥,何事?”
“斧牛隊長,煩請立刻將此情況轉告王爺!”
韓達語速極快,將暗線描述的沙哈爾如何安排托兒煽動民眾將其視為唯一希望必須保護、民眾如何被再次煽動誓死守衛、沙哈爾假意推辭最終無奈接受并退回皇宮坐鎮的全過程,清晰地復述了一遍。
“……沙哈爾此獠,已然是鐵箍了全城軍民之心,欲以舉城血肉為其陪葬,為北撤殘部拖延時間。其心可誅,其行當滅!”
斧牛說完之后,就對著韓達說道:“明白了,韓元帥稍候,我即刻轉呈王爺。”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但對韓達而卻仿佛過了許久。
斧牛聯系上了蕭策之后,就直接說了這邊的情況...
蕭策沉吟了片刻之后緩緩道:“給了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選擇閉上眼睛,堵住耳朵,甘愿被沙哈爾綁上戰車做那殉葬的柴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們去吧。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