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墨云傾天,妖氣如瀑,仿佛有人把一整缸腥臭的墨汁潑在夜空,連星月都被嗆得熄了火。
星云觀外,密林翻浪,黑影似萬箭齊發,所過之處枝椏盡斷,血氣蒸騰,腥風刮得銅鈴“當當”炸響。
觀內,顧長雪猛地睜眼,瞳中映出一片赤紅的“死”字。
“這是獸潮來襲!”
他聲音未落,林凡已覺一把冰錐順著脊梁捅到了后腦勺,渾身毛孔齊刷刷關門放狗。
他縱身一躍跳到屋頂,踏檐而立,只低頭一眼,便像被人掐住卵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觀外叢林,豺狼虎豹,層層迭迭,瞳如幽燈,牙似殘月,戾氣凝成黑紅色霧墻,把星云觀包成一只待宰的豬。
最前排那頭人身貓面,氣息分明已媲美金丹初期,面露獠牙,可怕得嚇人。
看到這一幕,林凡當場頭皮發炸,尾椎骨直冒涼氣。
“麻的,哪來這么多畜生!”
顧長雪踉蹌起身,唇色比紙白,仍咬牙:“能瞬召群妖,只有妖族的人才能做到。”
“再不走,若妖族強者出現,我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比誰都清楚,在百年前的“落霄城”,他們護城大陣號稱固若金湯,還不是照樣被妖族強者一爪拍成紙糊,四十萬人族,皆慘死妖獸口中。
如今星云觀,山門半朽,風燈搖晃,像吊在脖子上的最后一口氣。
“逃?”林凡啐了一口,齒縫滲血,“千里平川,兩條腿跑得過四條腿?老子一轉身,后腦勺就得被開瓢!”
顧長雪沉默半瞬,忽地抬眸,眼底倒映的妖云竟燃起狠色。
“那就戰。”
他并指如劍,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凝成一道赤金符紋,懸空自燃!
“我有一寶,血祭可啟,擋十息。”
“十息之后,各安天命!”
林凡斜眼一看,氣得笑出聲:“顧長雪,你現在連我兩個小師侄都打不過,逞什么狗屁英雄?十息,又頂個屁用?”
說話間,他抬手從懷里取出乾坤鏡,繼續道“你那破招太費血,還是道爺的‘乾坤鏡’省事。”
顧長雪瞳孔地震,林凡手中鏡里幽焱異火,專吞妖魂,金丹沾之即燃,元嬰也不敢硬碰。
他竟然忘了林凡還有后手。
“你……不早掏出來?害我白流半碗血!”顧長雪氣急敗壞,忙把自家靈寶往回摁。
林凡翻了個白眼,舌尖頂腮,一臉痞相:“自己一廂情愿,關道爺屁事?”
話音未落,觀外獸群齊聲低吼,似萬鼓擂地。
烏云裂開,一只青鱗巨爪探出,指甲森寒,月照如刀。
顧長雪被氣的直咬牙,若非自己傷勢嚴重,豈能受這等窩囊氣?
“完了……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廂房窗根下,李浩抱著膝蓋縮成一只鵪鶉,小臉比紙還白,牙齒噠噠噠地打節拍。
“閉嘴!”王石一把捂住他的嘴,掌心全是汗,卻硬撐著瞪眼,“有師叔在,天塌下來也先砸他個高地,輪不到你!”
說著,他偷偷踮腳,從窗欞縫里瞄出去。
見外面屋頂上,師叔林凡站在那里。
王石咽了口唾沫,莫名心安:只要師叔還在,他們肯定沒事。
若真的有事,他們這個師叔,早就一人先逃了。
站在院內的楚涵花容失色。
她急忙傳音,聲音帶著顫:“女帝?現在只有才能幫我師叔抵御獸潮了!”
識海深處,女帝嗓音慵懶,冷得像冰絲滑過耳膜:
“怕什么?區區獸潮而已,就算他們死,你又死不了。”
楚涵攥緊裙角,指節泛青:“別忘了,你跟我都是道觀的人,你怎么這么冷血?!”
女帝輕笑一聲,似在逗弄籠中雀。
“本帝只會保你一人。其余螻蟻,與我何干?”
說完,神識沉入幽暗,任楚涵如何呼喊,再不回應。
砰!
黑氣破門,像決堤的污水倒灌,獠牙與利爪搶先一步踏入院內。
“他奶奶的,排隊送死來了?”
林凡腳尖一點瓦脊,乾坤鏡高舉過頂,鏡框幽藍符紋瞬間亮起,像被點燃的星圖。
呼哧!
幽焱噴薄而出,化作一頭丈許高的饕餮火獸,獠牙由藍焰凝成,張口便吞。
嗷嗚……!
沖在最前的青紋豹首剛躍過半空,便被火舌卷住,連皮帶骨“呲啦”一聲煉成飛灰,妖魂都沒來得及逃逸。
“叮!天運掠奪:氣運+1!”
“叮!氣運+1!”
……
提示音雨點般在識海刷屏,林凡愣了半息,嘴角瞬間咧到耳根。
“好家伙,殺妖就能薅氣運?”
“一只一點,看著少,可架不住量大管飽啊!”
他低頭掃了一眼黑壓壓的獸潮,心道這哪是索命閻王,分明是行走的氣運禮包!
“既然你們趕著投胎,道爺今天就收個痛快!”
林凡手印翻飛,幽焱分化成八道火蛇,貼著墻根、瓦縫、井沿狂飆,專往獸群最密處鉆。
火蛇所過,妖獸像麥秸般成片倒下,連骨灰都被風卷走,只剩點點藍光匯入鏡中。
“+1、+1、+1……”
數字瘋跳,林凡的眼珠子也跟著越瞪越亮。
院內,顧長雪仰首,屋脊之上那道身影殺得如同瘋魔,幽火翻飛。
他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憂慮竟有些可笑。
“幽焱異火……竟可怖至此!”
再這般屠下去,今日群妖怕是要盡數葬身于此。
本該十死無生的絕境,被林凡憑一面古鏡生生碾成修羅屠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