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則需果斷出兵,以雷霆萬鈞之勢,在其與蕭烈聯合之前,先將其剿滅!此乃消除心腹大患之上策!”
“收買?剿滅?”
馮亮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斜睨著楊巖,“左相莫非是在西京待久了,耳目閉塞?”
“那趙暮云連晉王的帳都不一定買,會看得上我們許的官爵?”
“至于出兵剿滅?哼,朔州這么遠,還隔著一個河東。”
“我朝新立,百廢待興,南方未平,此時勞師遠征去啃這塊硬骨頭,左相是嫌我軍兵力太多,錢糧太足嗎?還是想重蹈晉王屯兵堅城之覆轍?”
他轉向李金剛,躬身道:“陛下,左相之,實乃杞人憂天,迂腐之見!”
“趙暮云偏安朔州一隅,能有何作為?蕭烈內部不穩,自顧不暇。”
“我軍戰略,當如雷霆之勢,先定南方富庶之地,積攢實力,此乃萬全之策!”
“若此刻出兵北上,才是真正的四面樹敵,陷入泥潭!”
“馮亮!你…”楊巖氣得臉色發白,指著馮亮,一時語塞。
他深知馮亮因其獻水攻之計和主持登基而深受李金剛信任,此刻自己這個“判斷失誤”的舊臣,說話分量已然不足。
李金剛看著殿下爭執的兩位丞相,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內心是傾向于馮亮的,因為馮亮的戰略聽起來更穩妥,更符合他目前“享受”勝利果實、鞏固地盤的迫切心態。
南下掠取富庶之地,也能更快地充實他的國庫,滿足他和他麾下將士的欲望。
而楊巖所說的趙暮云威脅,聽起來有些遙遠,也有些危聳聽。
畢竟,趙暮云除了攻打夏州,殺了侯宗敏之外,到現在再也沒有主動招惹過他。
“好了好了!”
李金剛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了二人的爭吵,“兩位愛卿都是為國謀劃,心意朕知道了。”
他目光在楊巖和馮亮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楊巖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楊相,你的擔憂,朕記下了。不過,馮相之,更合眼下之情。南方不定,朕心難安。這樣吧!”
他沉吟了一下,“西京乃是我軍起家之地,亦是西陲重鎮,不容有失。”
“你即日便返回西京,替朕坐鎮。另外,隴右張瓚,首鼠兩端;劍南道那邊,也一直沒個明確態度。”
“這兩處,就交給你了,想辦法讓他們歸附我大奉,至少,不能給我們背后捅刀子。”
這看似委以重任,實則是將楊巖排除出了核心決策圈,打發回了西京老根據地。
楊巖心中一沉,知道李金剛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勸。
但看到李金剛那已經有些不悅的眼神,最終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他深深一躬,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沙啞:“臣…遵旨。”
馮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笑容。
李金剛又看向一直站在楊巖身后,顯得有些局促的李虎。
他的侄兒,也是他意在培養的將領。
“李虎,你跟著楊相回西京,好生歷練,多聽楊相教誨。”
“是,陛下!”
李虎連忙抱拳領命。
楊巖不再多,行禮告退。
轉身走出紫宸殿時,他的背影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有些落寞和蕭索。
他抬頭望向北方,忽然一股強烈的預感在他心中縈繞:
今日廟堂之上的一念之差,或許將來,會讓他們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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