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戰前的緊張與肅殺。
中軍大帳內,趙暮云正與諸將進行最后的沙盤推演。
胤稷、韓忠、裴倫、奚勝、柳毅等人圍聚四周,神情專注。
“兀良哈新敗,士氣低落,但其營寨堅固,巴特爾亦非庸才。”
趙暮云手指點著沙盤上敵營模型,“明日總攻,世子你的兩萬大軍為中堅,正面推進,吸引敵軍主力。”
“裴大人你的兵馬為右翼,我朔州軍為左翼,兩軍鉗形進攻。”
“待敵陣動搖,即刻切入,分割包圍…”
就在這時,唐延海來到趙暮耳邊,悄聲道:
“頭兒,營外有兩人求見,一人自稱龍察司副指揮使殷奇,奉陛下密旨而來;另一人持晉王…天下兵馬大元帥手令及私信。”
趙暮云眉頭一皺:“世子,裴大人,韓忠,你們先商議。”
說完便跟唐延海匆匆離開。
他先來到了殷奇所在的偏帳。
殷奇風塵仆仆,面色疲憊卻眼神銳利,見到趙暮云,立刻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一個密封的銅管:
“指揮使大人命卑職務必親手交予將軍!內有陛下詔書及…先帝密旨。”
趙暮云接過銅管,驗看火漆無誤后打開。
詔書是程式化的封賞。
而那密旨…字跡熟悉,語氣沉痛,確是老皇帝的口吻,懇請他匡扶社稷,至于“孰可為帝”,則“惟卿自決”。
這薄薄的絹帛,此刻卻重逾千斤,意味著巨大的權柄,也意味著無盡的麻煩和抉擇。
他剛剛收好密旨,另一名信使—晉王的心腹家將也被帶了進來。
此人神態恭敬中帶著一絲傲慢,呈上晉王的軍令和那封私信。
軍令是催促他盡快殲滅朔州的韃子右路軍。
私信則溫情脈脈,催婚之意急切。
兩樣東西,代表了兩條路,兩個未來。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趙暮云陰晴不定的臉。
忠君?
扶社稷?
個人情愛?
勢力權衡?
種種念頭在他腦中激烈交鋒。
他能感受到背后那無數雙眼睛的注視。
帳外諸將的,朔州軍民的,乃至天下人的。
良久,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所有的紛擾強行壓下。
此刻,絕非猶豫之時。
他收起信件,讓唐延海先將兩個使者打發走之后,一不發,回到中軍大帳。
他的神色已恢復一貫的冷峻堅毅。
諸將的眼神中帶著探究。
趙暮云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我等身為軍人,守土衛民乃第一要務!”
“武周城外,尚有數萬胡虜肆虐,河東百姓仍在煎熬!明日之戰,關乎朔州存亡,關乎河東安危!諸將聽令!”
眾將神色一凜,齊聲應道:“吾等在!”
“按原計劃,拂曉時分,總攻開始!我要讓韃子永遠記住葬馬坡和武周城的教訓!”
“遵命!”
吼聲震天,所有的疑慮暫時被拋諸腦后,只剩下同仇敵愾的戰意。
夜色深沉,朔州大營卻燈火通明,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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