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胤曦,也收到了來自蔚州韓忠的聯合出兵請求。
這請求當然是趙暮云以韓忠的名義發的。
趙暮云想在戰場上,給晉王一個驚喜。
燒著蜂窩煤的晉王大帳內,胤曦屏退左右,獨自對著巨大的河東地圖沉吟。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晉陽、忻州、朔州、武周城…
京城陷落、胤昭出逃的消息還沒這么快傳到他這里,他一門心思暫時在韓忠提出的聯合作戰計劃。
“兀良哈三萬鐵騎就在忻州外而不退,一定還會繼續來攻打忻州,奪取晉陽。”
“韓忠邀請我參戰,他們奪回朔州失地,截斷韃子后路,那么三萬韃子右路軍便是甕中之鱉!”
他低聲自語,“此刻參戰,既是自救,亦能賺得抗狄美名,消耗韃子實力,還能在戰后…分得最大一杯羹。”
利弊權衡,瞬間清晰。
他當機立斷,召來世子胤稷。
胤稷原在晉陽為晉王籌糧和物資,隨后到了晉州在晉王身邊聽用。
“稷兒,此次由你掛帥,蕭烈和蕭徹云輔佐你。點兩萬精兵,即刻開赴忻州!”
胤弘神色嚴肅,“記住,此戰首要乃擊退狄虜,保全實力,揚我晉軍軍威!至于朔州那邊…”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且看情形再說。”
“孩兒遵命!”
胤稷自從得知趙暮云墜崖而死,心情是悲痛的。
他在趙暮云身邊好幾個月,而且還是以師徒相稱。
何況,趙暮云真的教了他本事。
胤稷的內心是不愿意趙暮云和父親成為敵人的。
他更傾向于當趙暮云的小舅子。
將來父親當上皇帝,便封趙暮云當大將軍。
可惜,趙暮云卻英年早逝,而他麾下的一幫將領也根本不買晉王的帳。
就連妹妹胤瑤的心都偏到了朔州那邊。
“希望這一次聯合作戰,能讓趙暮云的那幫舊部對父親改變看法吧!”
胤稷心事重重,隨即叫上蕭徹云,然后從晉州點了一萬精銳兵馬,前往忻州,與蕭烈匯合。
忻州的守將原是張煥,上一次表現差強人意,被晉王撤了下來,換上蕭烈。
加上這一萬兵馬,忻州那邊已經有了二萬人,足以出忻州進行聯合作戰。
而此刻,遠在麟州的河東節度使裴倫,正陷入極大的焦慮和矛盾之中。
他名義上是朝廷委任的河東最高軍政長官,但如今朝廷崩塌,他這個節度使變得無比尷尬。
麾下親信四千兵馬,在晉王七萬大軍和有一萬人的趙暮云部面前,簡直如同巨象身邊的羔羊。
他本打定主意,緊閉麟州城門,保存實力,靜觀晉王、朝廷和韃子三方爭斗,待局勢明朗再做抉擇。
然而,趙暮云的一封親筆信,由夜不收的秘密渠道送達,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信上筆跡鏗鏘有力,內容更是直不諱地分析了當前危局,強調了聯合抗狄的大義,并以同袍、共御外侮的口吻,邀請他出兵參戰,共擊兀良哈。
“趙暮云…他真的沒死?還要組織反攻?”
裴倫拿著信箋,手微微顫抖,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是一步步看著趙暮云從一個邊軍小卒通過殺敵立功當上銀州都尉,而且這個平虜校尉也是裴倫一手造就的。
銀州的細鹽、延州的煤炭,裴倫都有股份在。
趙暮云的能耐,除了已故的鐘大虎,就是他最清楚了。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他派去朔州的親信裴遼,親自從與朔州交界的防線快馬加鞭趕回,帶來了確切情報:
“大人!千真萬確!趙大人還活著。”
“而且銀州田慶、慕容春華剛剛擊潰鐵木爾部!韓忠和林豐要對武周城的韃子駐軍發起進攻!晉王世子也率精兵出忻州了!”
裴遼帶來的消息,拼湊出了完整的圖景。
裴倫聽完,臉色變幻不定。
繼續觀望?等到晉王或趙暮云任何一方獲勝,他這個無所作為的節度使都可能被秋后算賬。
投靠晉王?自己這點本錢過去,恐怕瞬間就被吞并。
抱緊趙暮云?他雖然兵力看似較弱,但用兵如神,且此番若能合力擊敗兀良哈,其聲望必將達到頂峰,或許…
風險巨大,但機遇同樣巨大!
“媽的!富貴險中求!賭了!”
裴倫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賭徒般的決絕,“韃子才是心腹大患!先合力把這三萬韃子趕出河東!屆時,我裴倫亦有參戰之功,看誰還敢小覷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