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云未死,意味著晉王之前的所有算計都可能落空。
晉王的謀劃,自己的處境都變得無比微妙。
但不知為何,親眼看到這個男人還活著,感受到他身上那種沉靜如山卻又隱含雷霆萬鈞的力量,她心中的天平,竟不由自主地開始傾斜。
何況這個男人,已經是皇上賜婚親許的夫君。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微微福了一禮:
“趙…趙大人既然無恙,自是好事。不知喚我前來,有何吩咐?”
“不敢!”趙暮云看著她,“只是想請郡主暫居府中,安心休養。”
“朔州局勢初定,但外界紛擾未休,郡主身份尊貴,不宜卷入太多。”
“至于晉王殿下那邊…我自有計較,不會讓郡主為難。”
他的話看似客氣,實則軟中帶硬,有限制她自由、以防消息走漏之意。
胤瑤聽懂了,她沉默片刻,最終輕輕點頭:“我明白了。”
此刻,她確實需要時間重新權衡利弊。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趙暮云歸來的消息,雖極力隱瞞,但還是被派來護衛胤瑤的蕭徹云隱約察覺。
他試圖派人秘密前往晉陽報信,卻發現他及其部下已被王鐵柱派出的夜不收以“保護郡主安全”為名,牢牢“看護”了起來。
寸步難行,與外界的聯系也被切斷。
蕭徹云心中駭然,卻無可奈何,只能暗自焦急。
……
就在朔州暫得喘息之時,一個驚天噩耗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遍天下,也傳到了朔州!
左賢王伏擊得手后,一邊繼續與嚇破膽的蘇哲、周廷玉進行著苛刻無比的談判,一邊只留下一萬偏師繼續做做樣子圍困幽州。
他親率九萬主力鐵騎,如同狂風掃落葉般,南下!
沿途州府兵馬羸弱,久不經戰事。
聞聽京師五營精銳覆沒,早已嚇破了膽,根本組織不起任何像樣的抵抗,紛紛望風而逃,或據城自守不敢出戰!
左賢王大軍幾乎如入無人之境!
燒殺搶掠,一路南下,兵鋒銳不可當!
短短三日之內,其前鋒騎兵竟已飲馬大河,出現在了京城對岸的河間府!
京城震動!天下震動!
新帝胤昭在太極殿上接到急報,嚇得面無人色,幾乎從龍椅上癱軟下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之快?”
他聲音發顫,語無倫次,“李成化和楊定國誤國,該殺!眾卿!如今韃子大軍已至河間,眼看就要渡河兵臨城下!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殿下群臣更是亂作一團,驚恐萬狀。
戶部尚書崔開濟強自鎮定,出班奏道:“陛下!京師危急!當務之急是立刻召回所有可用之兵勤王!與晉王殿下對峙的兵馬應立即撤回!守衛京城要緊啊!”
顧鼎銘也急忙道:“崔尚書所極是!此外,應立即派使者前往晉王大營,要求晉王以江山社稷為重,放下干戈,共同抵擋韃子!”
“晉王召集的兵馬多為邊軍,是善戰之兵,必能解京城之圍!”
此刻,什么皇權尊嚴,什么兄弟鬩墻,在韃子洶涌的鐵騎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保命,保住京城,成了胤昭和他這群臣子唯一的選擇。
“準!準奏!”
胤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聲道,“立刻下旨!讓前線兵馬火速回援京師,各道兵馬速來勤王!”
“立刻派人去見晉王!只要他肯出兵退敵,什么條件…什么條件都好商量!”
圣旨和使者帶著無比的倉皇和懇切,飛快地離開了京城,奔向各方。
然而,遠水能否救得了近火?
左賢王的九萬鐵騎,已然陳兵大河之北,虎視眈眈地望著南岸那座繁華而恐慌的帝都。
整個大胤的心臟,暴露在了韃子的利刃之下。
而此刻,能挽天傾者,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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