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梯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子揉著眼睛走出來,黑發軟軟地貼在額前,睡袍上的小熊圖案歪歪扭扭。
“爸爸媽媽,你們別吵了……”
他怯生生地拉著女人的衣角,大眼睛里蒙著水汽,“我害怕。”
女人立刻將孩子攬進懷里,指尖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軟了下來:“沒事的,寶寶不怕。”
她抬頭看向楊遠,眼底帶著最后的懇求,“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我訂了明天下午回齊州的機票,哪怕就見我父母一面也好。”
楊哥沉默片刻,掐滅雪茄:“我派些人跟你去,多帶些人手。
到了那邊見機行事,情況不對就立刻回來,別逞能。”
女人點點頭,將臉埋在孩子的發間,鼻尖蹭過他柔軟的發絲,才勉強壓下眼底的淚。
晨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在地毯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像一張無形的網,將這一室的愁緒輕輕裹了起來。
這個女人,正是東三省副省長呂野的獨女呂麗春。
當年她在英國劍橋留學時,一頭烏黑的長發總被風掀起,白襯衫的領口系著精致的絲巾,在圖書館的回廊里捧著經濟學典籍的模樣,像幅安靜的油畫。
就是在那里,她遇見了楊遠。
彼時楊遠穿著手工定制的西裝,袖口露出的名表在陽光下泛著低調的光,正用流利的法語和教授討論著金融模型。
他轉身時,金絲眼鏡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這位小姐,你也對匯率波動感興趣?”
他的舉止優雅得像位中世紀紳士,連指尖夾著的鋼筆都透著從容,瞬間攫住了呂麗春的心。
那時她并不知道他的底細,只當是位才華橫溢的留學生。
直到某次酒會上,聽見旁人稱呼他“楊少”,才隱約知曉他出身不凡――既是手握實權的官二代,又是家底殷實的富二代。
可當楊遠坦誠自己早已在藍星國京華市有婚約,妻子是長輩定下的娃娃親,甚至還有個年幼的女兒時,呂麗春卻沒退縮。
“我不在乎名分。”
她當時穿著條白色長裙,站在泰晤士河畔的晚風里,眼里閃著執拗的光,“我愛的是你這個人。”
那時她的父親呂野已在東山省官至廳級干部,家境優渥的她從未受過委屈,卻甘愿為這個男人留在異國,洗手作羹湯。
這一留便是十年。
她看著楊遠在歐洲拓展家族生意,看著他從青澀的留學生變成沉穩的決策者,也看著兩人的兒子從襁褓中的嬰兒長成會奶聲奶氣喊“爸爸”的小少年。
這些年,呂家在東山省能順風順水,呂山從正廳一路升至副省長,手握經濟領域的實權,背后始終有楊家的影子――那些棘手的項目審批,那些隱晦的政商往來,總有人不動聲色地為呂家鋪平道路。
呂麗春都看在眼里,心里對楊遠的依賴,早已悄悄變成了難以割舍的牽絆。
可如今父親突遭變故,母親在電話里泣不成聲的模樣,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她知道呂家的根基里藏著多少灰色地帶,也清楚這次的風波有多兇險――連楊家都坦“棘手”,可見事態早已超出控制。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