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側過臉,看向身邊的諸葛風。
諸葛風立馬明白意思,往前邁了一步,展開一份墨跡還沒干的文書,大聲念道:“奉秦大人命令:從今天起,把鐵匠、木工、衣甲、火器四個工坊合并,成立‘鐵血軍器監’!
從現在起,你們都算進軍籍,是軍寨正式的帶編人員!工頭和技術骨干,按本事定級別,最低也給個從九品的官身!”
“軍器監?軍籍?官身?”
這幾個詞跟炸雷似的,在大伙耳朵里響開了。
一時間,屋里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見。工匠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全是不敢相信的震驚。
擺脫一輩子的匠籍,還能當官?
這是他們祖祖輩輩想都不敢想的事!幾個年紀大的匠人身子都有點發抖,差點沒哭出來。
范良使勁攥著拳頭,李根生想起為此奢望的祖父。
王翠花更是眼眶泛紅,她一個女人家,居然也能有這機會?
等大伙稍微從這沖擊里緩過點勁,諸葛風接著宣布具體的人事安排:“軍器監正使這職位,暫時由在下兼任。
提拔李根生、魯明當副使,除了管原來工坊的事,再負責監里的物資調配、人員協調。
提拔范良、王翠花當都匠頭,分別管火器坊和衣甲坊,順便幫副使考核、調動下面的工匠。”
被點到名的四個人,強壓著心中激動,趕緊站出來,恭恭敬敬地接了命令。
接著,管錢糧的李恒站了出來,宣布最實在的待遇,把秦猛和王槐、諸葛風,趙開明等人反復琢磨好的規章制度,一條一條說清楚:
“副使每月工錢十五貫,都匠頭十貫。
工匠分四級:大師級每月十貫,高級五貫,中級三貫,初級兩貫,就連學徒每月也有一貫。另外按工匠的級別,每個季度還有崗位補貼……”
這么好的待遇,還有明明白白的升職路子,尤其是那句“憑手藝分高低,靠本事拿工錢”,徹底把所有工匠的心思給點燃了。
這意思就是,他們一輩子鉆研的手藝,這回真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尊重,也真的值錢了!
屋里頓時響起一片壓不住的興奮議論,全是真心的叫好。
會后,文書們趕緊把詳細的規矩抄了好多份,貼在各個工坊門口、飯堂外墻上這些顯眼的地方。
立馬就圍過來一大堆軍卒和老百姓,識字的大聲念,不識字的著急打聽,一陣驚呼跟議論。
“我的天!張師傅成從九品的官了!”
“王婆子更牛,都當上都匠頭了!每月十貫錢呢!”
“以后說啥也得讓我家娃學門手藝,這有奔頭啊!”
……
溫暖的陽光卻無法驅散冬日的寒意。
空曠的原野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地間一片蒼茫,風卷起的雪沫在空中打著旋,模糊了視線。
在這冰天雪地中,一支車隊正如同長蛇般在雪地上碾出深深的轍痕,向著鐵血軍寨的方向蠕動。
隊伍中,可見數十輛裝載著箱籠物資的大車,以及更多徒步而行的人群,至少有數百人之多。
車隊最前方,劉三與陳石并轡而行。
兩人皆是用厚厚的皮襖裹緊了身體,帽檐和眉睫上結了一層白霜,臉龐被寒風刮得通紅。
但他們的眼神卻銳利如鷹,不斷掃視著四周的環境,警惕中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后的松弛。
“總算是回來了,”劉三吐出一口白氣,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這趟幽州之行,可真是不容易。”
陳石點了點頭,鐵鑄般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接回了李都頭他們的家眷,與暗部接上頭,招攬了這許多工匠青壯,大人必定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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