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瑩瑩感覺胸口像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死死壓住。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摻了玻璃渣的空氣,又短,又急,火辣辣地疼。
她捏緊手中的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起白色。
透明的硅膠手機殼,幾乎要被她捏得變形。
屏幕,自動熄滅。
那幾行帶著催命符意味的冰冷文字,也隨之消失。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懼,卻像跗骨之蛆,緊緊地纏繞著她,讓她渾身發冷,手腳冰涼。
病房里,很安靜。
安靜得可怕。
只有心電監護儀那規律的、“滴滴”的聲響,像一臺永不停歇的節拍器,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她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
還有……
病床上,那個男人微弱的、幾乎細不可聞的呼吸聲。
江瑩瑩緩緩地,轉過頭。
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個她稱之為“父親”的男人身上。
江正海依舊閉著眼睛,胸口隨著呼吸,緩慢地起伏著。
他的臉上,布滿了病態的蠟黃。
嘴巴因為中風而歪向一旁,嘴角還掛著一絲晶亮的口水。
看到他這副模樣,江瑩瑩的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惡。
她起身,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到病床前。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病床上那個男人,盯著他那張凹陷的、毫無生氣的臉龐。
“爸。”
她叫了一聲,聲音很輕,很淡,像一片羽毛輕輕地飄落在地,聽不出任何的情感。
然而,就是這樣一聲輕飄飄的呼喚。
卻仿佛觸動了什么開關。
病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江正海,那如同蝶翼般脆弱的眼皮,竟然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然后,緩緩地,睜開了。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看到江瑩瑩的瞬間,竟然流露出了意外、驚訝,還有一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