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百官心上。莊皇后癱軟在地,失聲痛哭。
鳳隨歌親手將莊慎吊綁在殿中支撐梁柱的粗大鐵環上,使其雙腳離地,如同展示一件即將被摧毀的祭品。
莊慎面如金紙,渾身已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嘴唇哆嗦著,再也吐不出半個字,只有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恐懼聲響。
鳳隨歌“滄啷”一聲抽出腰間佩劍——并非戰場長槍,而是一把更為鋒利、更適合近身施展的寒鐵長劍。劍身映照著跳動的燭火,反射出他布滿殺氣的臉龐。
他一步步走到莊慎面前,眼神冰冷,如同在審視一堆令人作嘔的腐肉。
“這一劍,為我母后蒙受的不白之冤!為她被你污蔑的清名!”劍光如電,凄厲一閃!莊慎的左耳被齊根削落,帶著一蓬鮮血掉在地上。
“啊——!”凄厲不似人聲的慘叫響徹偏殿。
“這一劍,為你構陷污蔑,令她死后仍背負叛國污名,令我與戲陽自幼失恃!”劍光再閃,右耳應聲而落!
“啊!!”莊慎痛不欲生。
鳳隨歌眼中血色更濃,“這一劍,為你那穿胸一劍!為我母妃當年承受的痛楚!!”他怒吼著,手腕一抖,劍尖精準無比地刺入莊慎的右胸!位置、深度,與他記憶中母親當年中劍的情形,分毫不差!他刻意避開了心臟,要讓這老賊清晰地感受生命一點點流逝的痛苦!
“噗——”劍刃入肉,發出沉悶而可怕的聲響。莊慎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眼睛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的痛苦。
但這,僅僅是開始!
鳳隨歌積壓了十數年的仇恨,在此刻徹底爆發。他如同最冷酷、最殘忍的行刑者,劍光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復仇的閃電,不斷落在莊慎的身上。手臂、大腿、臉頰、胸腹……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被劃開,鮮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很快將莊慎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血人。他的哀嚎聲從凄厲高亢,逐漸變得微弱嘶啞,最終只剩下破碎的、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如同破敗的風箱。
偏殿之內,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地面上匯聚的鮮血幾乎能沒過鞋底。莊慎的慘狀,已無法用語形容。
“母后!您看見了嗎?兒臣為您報仇了!!”鳳隨歌積聚全身之力,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手中長劍帶著他所有的恨意與力量,猛地向前一送,徹底貫穿了莊慎的心臟!
莊慎被吊綁的身體猛地一僵,喉嚨里發出最后一聲模糊的嗬聲,頭顱無力地垂下,眼睛兀自圓瞪著,里面凝固著此生最大的痛苦與恐懼,死不瞑目。
鳳隨歌松開劍柄,任由那柄沾滿仇人污血的劍留在莊慎的尸體上。他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多年的仇恨與壓抑,隨著莊慎的死亡,終于得到了徹底的宣泄。這個在戰場上鐵骨錚錚、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此刻虎目之中,淚水終于洶涌而出。
良久,他站起身,臉上淚痕已干,只剩下冰冷的決絕。他對著心腹侍衛,一字一句地下令:
“將這老賊的尸身,拖出皇城,曝尸三日,讓所有心懷不軌者看看,叛逆國賊的下場!”
“三日后,給本殿下挫骨揚灰!將骨灰撒于城西亂葬崗,任由野狗踐踏,風吹雨打!不許留下任何墳塋標記!本殿下要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當莊慎伏誅、并被挫骨揚灰的消息,連同鳳平城安然無恙、夙砂局勢已定的捷報,由夜梟以最快速度傳回錦繡棲凰宮時,鳳戲陽正在為院中的海棠澆水。
手中的玉壺“哐當”一聲墜地,摔得粉碎。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淚水毫無預兆地奔涌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入腳下的泥土中。那不是悲傷,而是巨大的、難以喻的釋然與解脫,是壓在心頭十幾年、關乎母親血海深仇的巨石被徹底粉碎后的虛脫與狂喜。
夏靜炎下朝歸來,遠遠便看見她呆立花前,肩頭微微聳動。他快步上前,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無需多問,已明了一切。
“好了,戲陽,都過去了。”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你母后的冤屈,你皇兄已親手洗刷。莊慎已為他當年的罪行,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
鳳戲陽在他懷中轉過身,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望著眼前這個俊美如神祇,卻為她和她家族算無遺策、傾盡全力的男人。是他,在千里之外布下關鍵棋子;是他,給了皇兄最及時的支持;是他,在她最恐慌無助時,給了她最堅實的依靠。
千萬語堵在喉嚨,最終只化作一聲哽咽的、包含了所有情感的呼喚:“阿炎……”
夏靜炎抬手,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深邃的眼眸中映著她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清淺卻真實的弧度:“我在。”
陽光正好,穿透繁密的海棠花枝,在他們相擁的身影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溫暖而明媚。夙砂的天空,在經歷了一番最徹底的血腥洗滌后,終于云開霧散,籠罩在鳳氏皇族頭頂多年的陰霾被一掃而空。而那纏繞了鳳家兄妹十幾年的血海深仇,也終于以仇人最慘烈、最屈辱的下場,徹底了結。
新的篇章,似乎正伴隨著這春日暖陽,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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