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主動來了解他的一切。
他卻無法做到徹底無視,手下定期匯報她一個人生活的情況,說她過得很好,很平靜。
沒有他,她反而過得更加自在、從容。
這對于他來說,絕對是一種無聲的傷害。
它在向他證明:自己是多余的。
四年時間,他們聚少離多,形同陌路,他心里的苦,無處傾吐,只能自己默默吞咽。
直到四年前,江淮“死而復生”回來,而她開始堅決地、不留余地地鬧離婚,他才猛然意識到,他們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可能真的要保不住了……
可他不甘心啊。
于是,他開始向她索要夫妻義務,強勢地求一個孩子。
他想的是,如果必須離婚,至少他還能留下一點念想,一點與她血脈相連的牽絆。
那些天,他不斷地想要去靠近她,去了解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直到顧曉曉出事,他才知道:
他和明疏桐之間隔著天大的誤會!
當誤會解開,她看他的眼神終于變得不一樣,有了溫度,有了探究,也有了一些情意。
他終于明白,這四年,對于她來說,并非完全沒有感覺。
她心動了。
他抓住機會,坦誠表白。
于是他們相愛了。
花了那么多年,耗費了那么多心血,才終于修成正果,本該是風雨過后見彩虹,不想,又迎來晴天霹靂——姥姥慘死在她面前。
最終,為了更重要的責任,為了徹底鏟除隱患,他們還是離婚了。
他有他必須做的事,身不由己。
而她,被藏得不見天日。
又是四年多啊,漫長的等待與謀劃,他們一家才得以重聚,才算真正的交心相愛,彼此毫無保留。
當一切看似圓滿,幸福觸手可及時,她卻再一次在他眼前出了事。
陸野不敢想象,如果她就此長睡不醒,余下的人生,他要如何獨自撐下去?
……
這一晚,陸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全是過去的事情。
第二天醒來,明疏桐還在沉睡。
無知無感,睡得香甜。
陸野看著她安安靜靜的睡顏,心頭疼得厲害,卻努力彎起嘴角,隔著口罩,吻了一下她的發頂:
“老婆,早安!不可以再貪睡了,早點醒來好不好?和你一起用早餐,這一天才會充滿旺盛的生命力……”
第三天,她依舊在睡,呼吸平穩,肌膚溫熱,卻沒有任何回應。
第四天,她被送出監護室,轉到了普通vip病房。
醫生說,她身體各項指標都已恢復正常,但為什么一直沒醒來,原因不明,不好說。
第十四天晚上,他在床邊給她讀名人勵志故事,后來,困意襲來,他靠著床沿,緊緊握著她的手,沉沉睡去。
第十五天清早,他迷迷糊糊做著夢。
夢里,明疏桐終于醒了,她溫柔地捧著他的臉,主動獻上親吻,聲音甜美而清晰:
“陸野,我們結婚吧!然后,我們去度蜜月——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他緊緊把人抱在懷里,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啞著聲音,帶著無盡的委屈與愛意道:
“從十六歲,到三十七歲,我花了二十一年時間,才真正娶到你,讓你愛上我,明疏桐,你欠我無數個日夜相伴的好時光,你要用一輩子來還!”
“往后余生,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你的時間,全部歸我;你的心里,也只準裝著我!聽到了嗎?”
明疏桐在他懷里微笑,沒有說話,眼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搶走了她!
緊接著,一片可怕的鮮血彌漫開來,她癱在那片血紅之中,支離破碎……
“小桐!”
他驚恐地大叫,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心臟狂跳,冷汗涔涔。
混亂當中,他只聽到一個溫柔而真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剛醒來的沙啞與關切:
“做噩夢了?”
他一怔,如同被電流穿過,猛地巡著聲音望去——
幾縷清晨的金色陽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病床上。
沉睡了整整十五天的明疏桐,不知何時竟睜開了眸子,正靜靜地、深深地、飽含深情地凝睇著自己,發干的唇微微上翹,勾勒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夢是反的。陸野,讓你擔心了,天天聽你嘮叨,今天,終于又見到你了,你,不想親親我嗎?”
一行眼淚,莫名而下。
陸野小心翼翼撫上她的臉孔:
她終于醒了。
而他停擺的世界,終于又可以正常運轉了。
“明疏桐!”
在親上去之前,他蹭著她的鼻尖,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人間有你,才是我的大圓滿。歡迎你回來,我最愛的姑娘!”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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