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時捷的引擎平順地轟鳴著,載著兩人穿行在深城的車流里。
窗外的陽光被高樓切割成不規則的光斑,飛速掠過何香蘭緊繃的側臉。
她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著,掌心沁出的薄汗將真皮座椅濡濕了一小片,視線死死盯著前方道路,喉結時不時輕輕滾動,顯然還在為即將到來的收賬之行忐忑。
反觀身旁的張成,卻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指節修長分明,另一只手隨意搭在腿上,手指隨著車身的輕微顛簸輕輕敲擊著膝蓋,節奏慵懶。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臉上,勾勒出柔和的下頜線,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仿佛不是要去闖龍潭虎穴般的老賴公司,而是去赴一場悠閑的下午茶。
“你……你真的不用準備點什么嗎?”何香蘭終于按捺不住,側過頭看向他,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趙虎的那些保鏢,都是些下手沒輕沒重的亡命之徒,上一次的收賬團隊,有兩個人都被打斷了肋骨。”
她說著,眼神不自覺地瞟向張成纖細卻結實的胳膊,生怕這副看似普通的身軀,也遭了那樣的毒手。
張成偏頭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暖意,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小事:“放心,對付幾個莽夫,還用不著準備什么。再說了,我們是來收賬的,又不是來打架的,能和平解決,自然最好。”
他的語氣太過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竟讓何香蘭心頭的擔憂,莫名消散了幾分。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張成已經緩緩減速——前方不遠處,便是盛華工業園的入口。
車子剛靠近工業園大門,一股壓抑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高大的水泥圍墻足足有三米多高,墻頭纏著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網尖泛著冷冽的寒光。
門口的安保崗亭里,兩個穿著黑色安保服的男人正叼著煙,眼神警惕地掃視著來往車輛,腰間的橡膠棍清晰可見。
張成搖下車窗,報出“鼎盛實業”的名字,崗亭里的安保對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按下開關,沉重的鐵門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里面寬闊卻雜亂的園區。
道路兩旁堆放著不少鋼材和半成品零件,大型貨車來來往往,轟鳴聲震耳欲聾,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機油的刺鼻氣味。
鼎盛實業的辦公樓就坐落在園區最深處,是一棟六層樓高的獨棟建筑,外墻貼著暗灰色的瓷磚,看上去沉悶又壓抑。
辦公樓門口,站著四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個個身高馬大,肌肉虬結,穿著統一的黑色緊身背心,手臂上紋著猙獰的紋身,眼神兇狠如狼,正死死盯著駛過來的保時捷。
張成穩穩地將車停在辦公樓前的空地上,拉上手剎,轉頭對何香蘭說:“在車上等我?還是跟我一起進去?”
何香蘭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倔強:“我跟你一起進去!這是我的公司的事,我不能躲在后面。”
話雖如此,她的聲音還是微微發顫,下車時,腳步都有些不穩。
兩人剛走到辦公樓門口,那四個保鏢便立刻圍了上來,為首的一個光頭男人,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張成和何香蘭,語氣粗鄙又囂張:“你們是干什么的?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閑雜人等,滾遠點!”
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般刺耳,眼神掃過何香蘭時,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輕蔑,看得何香蘭渾身發毛,下意識地往張成身后躲了躲。
張成不動聲色地往前半步,將何香蘭護在身后,眼神平靜地看向光頭保鏢,語氣冷淡:“我們找趙虎,來收他欠何氏機器人研發公司的八千萬貨款。”
“收賬?”光頭保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三個保鏢也跟著哄笑,笑聲粗野又刺耳,“就憑你們兩個?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上一個來收賬的,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識相的,趕緊滾,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著,他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推搡張成的肩膀。
那手掌帶著呼嘯的風聲,力道顯然不小,若是普通人被推中,定然會踉蹌著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