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人擺攤,販賣著些普通的皮子,有人驅趕著幾頭肥碩的豬羊,似乎是想在年節前賺上一筆。
然-->>而,在他們與顧客討價還價、或是熱情招攬生意之際,語間卻總有意無意地打探著城內的各種消息。
尤其是月前那件轟動全城的巨變!
——本郡豪門董家及其黨羽、數家交好的家族,如何在一夜之間被官軍剿滅,資產抄沒。
“大人,消息基本打探清楚了。”
城內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二樓僻靜的房間內。
一個頭戴破舊氈帽、農戶打扮的漢子急匆匆推門而入,用力甩落身上的雪花,快步走到臨窗而立的一個中年男子身后,壓低聲音匯報。
那中年男子作掌柜打扮,看似尋常,但眉眼間卻透著一股精干之氣,眼底密布著些許血絲。
“董家及其黨羽確已被連根拔起,城內傳,此事極可能與三公子率隊出城‘行獵’,卻意外失蹤有關聯。”
“屬下多方探聽,那段時間,城外似乎確有不同尋常的兵馬調動痕跡,但郡守府對此諱莫如深。”
聽著手下的匯報,“掌柜”轉過身,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走到窗邊,掀開一條縫隙,望著樓下熙攘卻暗藏詭異的人流,眉頭緊鎖,喃喃道。
“董家……三公子失蹤……兵馬調動……這青陽郡的水,比主上預想的還要深,還要渾啊。”
“傳令下去,讓所有弟兄暫停一切活動,就地隱匿。另外將這個消息迅速傳回,告訴大東家。”
與此同時,青陽郡城,郡守衙門。
與上次林婉兒主仆二人偷偷摸摸、悄無聲息歸來截然不同,
此次陣仗頗大,有其堂兄林怒親自率領一隊精銳騎兵護送,
更有百余頭肥羊組成的“獻禮”隊伍,浩浩蕩蕩抵達衙前。
郡守林安國聞訊出迎,入眼便是白花花一片羊群,耳中充斥著“咩咩”之聲,場面一時頗為“壯觀”。
他還未及細看女兒是否安好,目光便被那披堅執銳、威風凜凜的親侄兒林怒吸引過去。
而林婉兒,早已趁著父親被堂兄和羊群吸引注意力的當口,拉著侍女小蠻,如同靈巧的燕子般,迅速越過后院門,溜回了內宅閨房。
只留下一句清脆的話語在風中飄蕩。
“爹爹,這些肥羊是秦大哥特意送給您的年禮,聊表心意!”
林安國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女兒早已不見蹤影,只得無奈地將目光轉回。
林怒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叔父,秦大人還備了八壇‘北風烈’,外加數支上好的草原雪山參,囑托小侄定要送到。秦大人說,叔父為郡操勞,公務繁忙,務請保重身體。”
說話間,身后軍漢已應聲捧上酒壇與盛放著珍稀雪山參的托盤。
“哼!”林安國看著女兒消失的方向,又瞥了瞥眼前這些“厚禮”,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女兒安然歸來的欣慰,又有對女兒的固執的不滿。
他最終只能板起臉,陰沉著臉,沒好氣地哼道:“黃鼠狼給雞拜年,那小子能安什么好心?”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公差服、面帶風塵之色的大漢匆匆闖入后院,疾步至林安國身前,低聲稟告:“大人,幸不辱命,京城來人了。”
“此乃韓大人命屬下加急送來的密信!”
那大漢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林安國。
林安國看著這從京城回來的心腹,心中頓時一驚,京城來人,且附有恩官密信,絕非小事。
他再也顧不得眼前的肥羊和美酒,立刻臉色一肅,大聲吩咐左右:“快!將這些羊都趕到后圈去,聚在此處,叫個不停,成何體統?”
衙役們連忙應聲,驅趕著羊群,場面略顯忙亂。
也就在林安國收到密信時,一支來自京城的欽差隊伍,已抵達了邊陲重鎮——幽州城三十里外。
刺史崔文遠身著緋色官袍,率大小官吏候在南門外,身后隊列整肅。不遠處,邊防帥司的騎兵也勒馬待命,玄色甲胄在雪原中泛著冷光。
這消息很快飄到城南周記生藥鋪。
老周正撥著算盤,聽聞后,指尖猛地一頓,當即推開賬本,取來密信箋提筆疾書。
墨跡未干,他便喚來心腹伙計,將信箋塞進油紙封:“快,騎雙馬抄近路,務必盡快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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