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很嘈雜,似乎是在會場的走廊里。
    “喂?承頤?”
    孟聽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你……什么時候回來?”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
    孟聽雨愣了一下。
    “不是說好周日晚上嗎?我現在還在會場,怎么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的語氣,立刻緊張了起來。
    “沒有。”
    他否認。
    他不能讓她擔心。
    “我只是……”
    他想說“想你了”,可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也太過艱難。
    他停頓了很久,久到孟聽雨都以為電話斷線了。
    “……沒事了。”
    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你忙吧。”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握著手機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焦躁地來回踱步。
    時間,從未如此緩慢。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晚餐時間,他沒有再碰冰箱里那些食物。
    他就那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關掉了所有的燈,任由自己,被無邊的黑暗和寂靜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玄關處,傳來鑰匙開鎖的“咔噠”聲。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抬起頭,望向那個方向。
    門被推開了。
    一道纖細的身影,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出現在門口。
    她似乎沒想到屋里一片漆黑,愣了一下,才伸手,按開了玄關的燈。
    溫暖的橘色光暈,瞬間傾瀉而下,照亮了她略帶疲憊,卻依舊清麗的臉。
    也照亮了,他那雙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的眼睛。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孟聽雨看著坐在黑暗中的男人,看著他面前茶幾上,那份原封未動的晚餐,心,猛地一沉。
    她提前結束了行程,連夜坐最晚的航班趕了回來。
    就是因為下午那通,沒頭沒尾的電話。
    她太了解他了。
    他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在工作時間給她打電話的人。
    除非,出了什么事。
    “怎么不開燈?”
    她放下行李箱,換了鞋,一邊朝他走來,一邊輕聲問。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顧承頤沒有回答。
    他只是那么定定地,看著她。
    看著她一步一步,穿過黑暗,向他走來。
    仿佛穿過了他整個荒蕪的世界。
    在她走到他面前的瞬間,他猛地站起身。
    他伸出長臂,一把將她拉進懷里,緊緊地,用力地抱住。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孟聽雨被他撞得悶哼一聲,整個人都陷進了他冰冷,卻又堅硬的懷抱里。
    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涼氣。
    他的心跳,快得嚇人,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她的耳膜上。
    “承頤?”
    她有些不安地,拍了拍他的背。
    “到底怎么了?”
    他沒有說話。
    只是將臉,深深地,埋進了她的頸窩里。
    他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那股讓他安心的味道。
    那股能填滿他心中所有空洞的,獨屬于她的氣息。
    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孟聽雨都以為他會就這么一直抱下去的時候。
    她聽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濃重的,壓抑的委屈-->>,在她的耳邊,低低地響起。
    “你不在。”
    “藥都變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