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事,需要確認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經冰涼的手,此刻卻帶著讓人心安的溫度。
    “你和念念,今晚就睡在主臥。”
    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孟聽雨看著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堅決,點了點頭。
    “好。”
    很快,顧承頤的書房,被迅速改造成了一個臨時的指揮中心。
    三塊巨大的顯示屏被架設起來,幽藍色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飛速滾過。
    他坐在輪椅上,換了一身干凈的黑色絲質睡衣,身上依舊搭著那條薄毯。
    可他整個人的氣場,已經完全變了。
    不再是那個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病美人,而是一頭蘇醒的、正在審視自己領地的孤狼。
    他的手指,在特制的鍵盤上飛速敲擊,發出的聲音清脆而又富有節奏。
    孟聽雨端著一碗剛剛燉好的安神湯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清瘦的男人,被巨大的數據洪流所包圍。
    屏幕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讓他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顯得有些不真實。
    他專注得,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這些冰冷的代碼。
    孟聽雨將湯碗輕輕放在他手邊。
    “喝點吧,你剛醒,身體受不住。”
    顧承頤的動作沒有停。
    他的目光,依舊死死地鎖定在屏幕上,仿佛在浩瀚的星辰中,搜尋著一顆特定的塵埃。
    “放著吧。”
    孟聽雨沒有走。
    她就靜靜地站在他身后,看著他。
    她看不懂那些復雜的數據和模型,但她能感覺到,空氣中那股越來越凝重的、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書房里只有服務器散熱風扇的嗡嗡聲,和鍵盤清脆的敲擊聲。
    顧承頤的大腦,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運轉。
    他調出了當年的監控錄像。
    畫面里,是四年前的自己。
    年輕,挺拔,穿著白色的實驗服,意氣風發。
    他正在和自己的導師,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激烈地爭論著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監控畫面的角落里。
    顧承頤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齊越。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名牌西裝,在一群穿著實驗服的科研人員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以合作方的名義,來進行項目進度的例行考察。
    監控畫面是無聲的。
    但顧承頤那部分被喚醒的記憶,卻在此刻發揮了作用。
    他記起來了。
    他記起齊越當時臉上掛著那副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說著一些關于“天才”和“未來”的恭維話。
    而他的視線,卻不經意地,掃過了一旁一個顯示著實時能量傳導率的副控臺。
    那個眼神,停留了大約15秒。
    在當時,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
    但現在,在顧承頤回溯的視角里,這15秒,被無限地放大。
    一個對項目技術細節一竅不通的投資方代表,為什么會對一個如此專業、如此枯燥的數據,產生瞬間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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