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大爺一揮手,擺出一副“助人為樂是我本分”的架勢。
這大爺倒也不是壞人,就是個熱心腸的半吊子,在不懂行的人面前,估計真能被當成大師供起來。
我們又閑聊了幾句,大爺說他是搞古玩的,也認識些玄門中人,自己懂點皮毛,但算不上專業。
這話反倒讓我對他高看一眼,至少還有點自知之明。
不知不覺,客車緩緩駛入了曹州車站。
這里地處魯東西部,四省交界,放眼望去,大片的農田村落多于高樓,顯得并不那么繁華。
下車時,我特意停在老大爺身邊。
“大爺,你也說了,咱們算有緣。”
我瞥了一眼他緊緊攥在手里的那個老煙斗,那煙斗材質古舊,但上面纏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陰晦之氣。
“我不知您這煙斗是哪來的,但這東西……沾了不該沾的,您還是趁早扔了為好。”
說完,我從口袋里拿出之前那張被他說是“假貨”的護身符,塞進他手里。
“信與不信,都隨您。把符帶身上,真出了什么事,興許能保您一命。”
大爺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給說愣了,張嘴就想給我再上一堂“思想課”。
我卻不再多,只沖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給吳胖子使了個眼色,轉身便擠下了車。
剛走出車站出口,迎面便走來四個人。
為首的男人穿著一件質地考究的黑色大衣,戴著金絲眼鏡,眉宇間雖有幾分成功人士的銳氣,但眼下的烏青和布滿血絲的眼球,卻泄露了他極度的疲憊與焦慮。
他身旁,是一位妝容精致的貴婦,裹著厚實的羊毛大衣,腳踩高跟鞋,神情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驚懼。
稍后一步的,是個穿西裝的男人,應該是秘書或助理。
而第四個人,則與他們格格不入。那是個皮膚黝黑、樣貌樸實的漢子,局促地跟在旁邊,眼神躲閃。
“中間那個,穿大衣的,就是方丁元!”吳胖子在我耳邊低語。
那男人快步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臉上一掃,立刻伸出了手,語氣帶著一絲急切。
“盛先生,您一定就是盛先生吧?”
我點了點頭,伸手與他交握,觸手一片冰涼。
“方總,你好。”
“吳道長已經都跟我說過了,這大過年的,實在是有勞二位了!”
方丁元說著,對他身邊的貴婦遞了個眼色,貴婦立刻從名牌包里摸出兩個厚實的紅包。
方丁元接過紅包,雙手遞到我們面前,姿態放得很低。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勞煩二位如此奔波,還望務必收下。”
我看著他手里的紅包,沒有推辭,伸手接了過來。
新年第一單生意,收個開門利是,圖個吉利,這是行里的規矩。
紅包很厚,入手沉甸甸的。
我順手遞了一個給吳胖子,對他說道:“好,那便謝過方總了。天冷,咱們先上車說吧。”
“對對對,您看我,只顧著說話了!盛先生,您請!”
方丁元連忙側身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也不含糊,邁步朝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車走去。
車內飾堪稱豪華,與付田華那輛不相上下。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寒風與嘈雜。
方丁元緊繃的神經似乎松懈了一瞬,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整個人都垮了下來,聲音沙啞而痛苦。
“我真的……真的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我要是早知道我媽回家會……會遭這種罪,我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在京城!”
他雙手痛苦地插進頭發里,這個在外叱咤風云的商界大佬,此刻像個無助的孩子。
“太殘忍了……盛先生,我看到我媽尸體的時候,天都塌了。”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被哽咽堵住,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