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空洞的絕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困惑與掙扎。
“不對……”
她喃喃自語。
“絕對不對……”
她猛地看向我,瞳孔驟然收縮:“盛先生!我想不通!我媽那么溫柔的一個人,她連殺雞都不敢看,她怎么可能去殺自己最愛的丈夫和兒子?”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抓住真相的急切!
“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媽媽……她不是她自己了?她被人……或者被什么東西給控制了?!”
這個問題,像一道閃電劃破了沉悶的空氣。
這正是我心中隱約的猜測。
一個溫婉善良的女人,做出如此悖逆人倫的慘事,背后若沒有外力操控,邏輯上根本說不通。
我看著她那雙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眼睛,鄭重點頭。
“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這樣……”鐘離萍從地上一躍而起,仿佛重新注入了靈魂,“盛先生,我求您!求您跟我走一趟,把這件事查清楚!我不能讓我爸爸和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讓我媽媽背著殺夫殺子的罪名!”
她眼神中的堅定,不容拒絕。
我點頭應下:“好。”
就算她不開口,這一趟我也非去不可。
我出發前卜的那一卦,“前路無阻”,慘劇卻已發生。
這其中必然有我未曾算到的變數。
要么是有人以更高明的手段蒙蔽了天機,要么……就是這趟渾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鐘離萍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她轉向郭韻,語氣急切:“郭韻,麻煩你,現在就送我們回去!”
郭韻二話不說,發動了越野車。
車子駛入雨幕,踏上了歸途。
雨點密集地敲打著車窗,像是無數亡魂在低語。郭韻車速很快,她知道鐘離萍現在心急如焚。
我坐在后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濕漉漉的街景,心中卻在復盤那奇怪的卦象。
“前路無阻”,或許指的不是事件的順利,而是我們抵達終點的過程不會受阻。
但“要辦的事情沒那么容易”,現在看來,簡直是輕描淡寫了。
車廂里一片死寂。
鐘離萍拿出手機,一遍遍地撥打著她姐姐的電話,但聽筒里傳來的,永遠是冰冷的忙音。
她不安地望向我:“盛先生,我姐姐……她會不會也……”
“不會。”我打斷了她的猜測,“你的夢里,沒有她。”
鐘離萍這才稍稍安心,但握著手機的手,卻依舊在不住地顫抖。
夜里八點,我們抵達了一座籠罩在寒雨中的縣城。
街上的行人早已穿上了厚重的棉襖,行色匆匆。
郭韻沒有停留,駕駛著越野車穿過城區,徑直開向了城郊的一片豪華別墅區。
最終,車子在一棟格外氣派的獨棟別墅前停下。
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刮出兩道清晰的弧線,鐘離萍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
“盛先生,這里就是我家了。”
我們四人下車。
一股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比遼北冬夜的寒風更加刺骨。
別墅的大門虛掩著,黑漆漆的,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整個院子,乃至整棟三層高的別墅,都籠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
沒有燈光。
沒有聲音。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