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剛剛經歷的,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專門用來殺人的死局。
車在寂靜的市區公路上行駛,凌晨三點的城市,空曠得像一座巨大的墳場。
司機開著車,一不發。
或許是即將見到闊別十年的家人,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忐忑。
穿過外環大道時,車子忽然開始顛簸,引擎發出了幾聲不甘的嘶吼,速度越來越慢。
“糟糕,大師!”司機慌了神,“車……車好像沒油了。”
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一輛開了十年的鬼車,竟然會沒有油?
“去加油。”我平靜地說道。
“你的車既然已經上了陽路,就要遵循陽間的規矩。它現在,和一輛普通的出租車沒什么區別。”
司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將車滑行到路邊,找到了附近唯一還亮著燈的加油站。
加油工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睡眼惺忪。
“加多少?”
“加滿。”司機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沓錢。
我眼神一凝。
那錢,是舊版的,紙張泛黃,帶著一股陳腐的霉味。
在加油站慘白的燈光下,那些鈔票上的人臉,似乎都在詭異地笑著。
沒等加油工反應過來,我直接遞出手機:“我來付。”
“滴”的一聲,掃碼成功。
司機愣愣地看著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錢,眼神更加迷茫了。
我沒解釋,只是讓他快點。
加滿油,車子重新上路。
半小時后,我們抵達了向陽小區。
這里是興州市的老城區,樓房破舊,巷道狹窄。
司機將車停在一個角落,他走下車,呆呆地望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變了……全都變了……”
他喃喃自語。
“這里以前是菜市場,現在蓋了樓……那條路,以前沒有的……”
十年的光陰,足以讓滄海變成桑田。
他踉蹌著,憑著記憶深處的路線,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
我和柳依依跟在后面。
巷子盡頭,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
“這里就是向陽小區。”柳依依在我耳邊輕聲說,“住在這里的,大多都是興州最早的一批原住民,基本都認識。”
我抬起頭。
就在我們正對面的三樓,一扇窗戶亮起了溫暖的橘色燈光。
在這死寂的凌晨,那點光亮,如同黑夜里唯一的燈塔。
司機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死死盯著那扇窗,嘴唇哆嗦著,念出了一個名字。
“是王秀……一定是我老婆起床了……那就是我家,那就是我的家!”
他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喃喃低語,到最后幾乎變成了嘶吼。
下一秒,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瘋了似的朝樓道里沖了進去。
那份壓抑了十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徹底引爆。
“盛楠,我們不跟上去嗎?”柳依依抓著我的衣角,有些擔心。
我搖了搖頭,目光依舊鎖定著那扇亮燈的窗戶。
“就在這等他。”
“可是……萬一他上去,看到……看到他不想看的一幕怎么辦?”柳-依依的擔憂很直接,“比如他老婆已經……那他會不會失控殺人啊?”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一個含冤而死的鬼魂,執念就是他的一切。當這唯一的執念被打破,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準。
我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黃符,夾在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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