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伯,你這身體還好吧?”朱瞻基突然問。李青下意識地點點頭,有些奇怪他為何這么問,“怎么了?”只聽朱瞻基又道,“還能再活三十年不?”“應該能吧。”李青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是…你啥意思?”“沒啥,就問問。”朱瞻基笑笑,小聲咕噥了句:“這么說,應該能活到我登基。”李青:-_-||“你吃飽沒?”“飽了。”朱瞻基訥訥點頭。“吃飽找老和尚去。”李青沒好氣道,“他沒幾年好活了,趕緊去把他那套本事學來,不然以后想學也沒機會。”“哎。”朱瞻基點頭,“那……皮蛋?青伯,我是給我爹帶的。”他強調道。“……等著,我讓人去取。”一刻鐘后,朱瞻基提著一小籃子皮蛋,笑得合不攏嘴,“青伯我先走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啊!”李青黑著臉道,“放心,且活呢。”……翌日。李青下了午朝,前腳到家,后腳小胖就來了。“公事?”“私事。”“啥事兒?”小胖不好意思道,“青哥…皮蛋你這還有嗎?”李青揶揄道,“皇上不是讓你減肥嘛,你咋還想著吃?”“減了呀。”小胖攤了攤手,“我現在一頓只吃四碗飯,已經很克制了。”李青翻了個白眼兒,“皮蛋吃多了不好,為了你的健康,有也不能給你;真的是……一籃子皮蛋,一天就被你造完了,地主家也經不起你這么造啊。”“什么?一籃子?”小胖先是一呆,旋即大怒,“這混小子,他才給我仨,娘的,這不是坑爹嘛。”說著,就要回宮揍人,走了兩步,又轉回頭道:“那什么…青哥你再給我點兒。”李青滿臉黑線,不過還是讓人取來一些。“你現在瘦了一些,再接再厲,爭取瘦到兩百…算了,瘦到兩百二就成。”李青道,“太胖了不好,什么高血壓、冠心病……”巴拉巴拉……小胖聽的滿臉是汗,“有這么嚴重嗎?”“確實嚴重。”李青哼道,“你也不年輕了,每天又都要忙著政務,再不愛惜身體,肯定出事。”“我以后注意。”小胖信誓旦旦道,“從明兒起,一頓只吃三碗飯。”李青好笑道,“飯少吃,菜也得少吃。”“成。”小胖答應,頓了一下,遲疑道,“聽說,永樂米可以煮來吃了?”“……跟我來。”李青在玉米地給他掰了幾棒子,“過兩天就大成熟了,到時候給你多送些。”“謝謝青哥。”小胖提著滿滿當當的籃子,開心的不行,“那我先走了,還有一些政務要處理呢。”李青囑咐道:“沒事兒多走動走動,別整日待著不動,公務再忙,也不至于這點兒時間都沒有。”“哎,青哥再見。”小胖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那個……”“又有啥事兒?”小胖訕笑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皮蛋咋做的青哥你說一下,等我吃完了,再讓人做些。”你是懂用詞兒的……李青扶額,不過還是說了一下皮蛋制作過程,又給他號了下脈,并無發現病癥,這才放他離開。~兩日后,嫩玉米成熟大半。李青掰下八十棒子送進宮,又給曹國公府送去二十棒子,藍玉不在京師,估計要在鳳陽和甥孫一起過年,李青沒往梁國公府送。進宮又給徐妙云診治一番,開了些藥。忙完這些,李青找朱棣請假。“又請假?”朱棣一邊啃著煮玉米,一邊訓李青,“你說說,你這年過的還不爽嗎?朕給你開那么高俸祿,你不勤快點兒也就罷了,還整日想著偷懶,你對得起你的俸祿嗎?對得起朕的栽培嗎?”李青抹了把臉,抹去噴在臉上玉米碎屑,賠笑道:“這次只請一個月。”“一個月?還只請?”朱棣罵道,“給你臉了是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李青氣苦道,“你這樣會沒朋友的。”朱棣勃然大怒:“你他娘怎么有臉說這話?”換個人說,他絕不會這么生氣。這話誰都有資格說,唯獨李青沒有。“皇上,這次是真有事兒。”李青認真道。見他不似說謊,朱棣稍稍壓了壓火氣,“什么事兒?”“我師父忌日快到了。”這話說多了,李青也沒了忌諱,“之前因為太忙,這兩年忙,我一直沒去,現在不是不忙了嘛。”朱棣怔了一下,臉上的怒色趨于平和,大明以孝治國,雖然帝王可以奪情,但必須得是特殊情況。“那行吧!”朱棣點頭同意,“就一個月。”頓了頓,“要不要給你派些錦衣衛隨行?”“這倒不用,只是燒個紙錢而已,又不是衣錦還鄉。”李青笑道,“我的本事,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棣一想也是,“對了李青,你家人呢,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我是孤兒,從小跟著師父長大。”李青臉不紅氣不喘。謊話說多了,也就習慣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真是孤兒,別說爹娘了,祖宗十八代還沒出世呢。朱棣沒再說什么,甚至沒懷疑張邋遢沒死。在這孝道大于天的時代,沒人敢拿長輩死了開玩笑,且在他的印象中,李青也不是那種人。“早去早回,遲到一日,朕扣除你一個月俸祿。”朱棣哼哼道,“田畝清丈,攤丁入畝的國策很好,你還有沒有更好的,一并說出來。”李青搖頭,“暫時沒了,以后想到了再進諫皇上。”富紳的利益被一步步壓縮,幾近崩潰邊緣,若再激進改革,絕非好事兒,一個弄不好,甚至連現在的成果也要毀于一旦。李青在這時代待了這么久,對這里的彎彎繞再清楚不過。即便朱棣能實施出來,他駕崩后也會被推到,還可能遭到反噬。大明能如此已經不錯了,只要沒有戰爭發生,百姓的生活會越來越好。不給官員占一點利益,根本不可能。~“先生要出遠門啊?”“嗯,最多一個月就回來。”李青掰下一些嫩玉米,用絲綢包著,又整理出數十本《永樂大典》,見三女面露不舍,笑道,“興許二十多天就回來了。”按照他的估計,住不了幾日,老頭子就煩他了。三女怏怏點頭,“先生一路順風。”“嗯。”李青笑著點頭,固定了一下包袱,翻身上馬,“走啦!”……十日后,李青拎著大包小包,輕車熟路地上了山。道觀還是老樣子,似乎更破舊了些。“師父,我回來了。”李青喊了一嗓子。“吱呀~”小破門被打開,中年朱允炆出來,見是李青,臉上露出一抹欣喜,“師兄你可算是來了。”“可算?”李青心中一凜,急問道:“師父呢?”“在道觀里,師兄隨我來。”聽到老頭子在家,李青反而更不放心,以他對老頭子的了解,要是沒病沒災,絕不會這么老實。“師父怎么了?”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朱允炆黯然道:“師父…病了。”果然……李青心中焦急,立即加快步伐,很快來到張邋遢的臥房。見師父平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神態祥和,就跟死了一個樣兒,李青心都涼了。自己這烏鴉嘴,竟然一語成讖……把師父咒死了?“啪嗒——!”包袱墜落在地,李青三步并作兩步,跪在床前,悲慟出聲:“師父,師父你怎么了師父?啊……師父,你不能死啊!我以后再也不咒你了……”李青聲音發顫,感覺天都要塌了,“師父…我和你相依為命,同甘共苦那么多年,想不到今天……黑發人送……”“你咒我什么?”張邋遢睜開眼,問。“我咒你……欸?師父你沒死啊!”(看完記得收藏書簽方便下次閱讀!)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