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就被叫起來。
王德勝交代:“白色襯衣和藍褲子,皮鞋。”
王小小換好衣服,賀瑾襯衣是穿小小小時候的。
出來的時候,紅紅花花也過來了。
王德勝看著這幾個崽崽說:“部隊組織的慶典,家屬可以跟隨。你們四人被安排給游行隊伍送茶水。”
賀建民走了進來,王小小才注意到她爹和賀叔,穿著正式軍裝,佩戴勛章。
賀建民另外交代:“小小,你去換你的小軍裝,等下你站在趙華紅后面,護著她,你唯一任務是不能讓她倒下。”
王小小跑了過去,站在趙華門口。
趙華紅打開門時,軍裝筆挺,只有扶著門框的指節微微發白。
趙華紅笑著說:“我可以的。”
王小小:“今天我是你的支架。”
軍官方陣整齊劃一。
趙華紅站在第三排,左臂搭在王小小肩上。
王小小低聲指揮,右手牢牢箍住她的腰。
十一歲女孩的身軀像一根鋼釘,釘在副團長搖搖欲墜的身影旁。
每一次抬腿,趙華紅的呼吸都會重一分。
王小小聞到了血腥味——沒有骨折,但皮肉正在和自制踝足矯形器與軍靴摩擦剝離。
“你數錯步子了。”王小小突然說,“現在該邁右腿。”
趙華紅猛地驚醒,險些踩錯鼓點。
“專心看前方。”王小小的聲音平靜。
游行結束后的休息區,王小小單膝跪地給趙華紅脫靴子。襪子和傷口黏在一起,她用了半瓶藥酒才撕下來。
“可惜了這雙將校靴。”趙華紅還有心思開玩笑。
王小小把染血的紗布按在傷口上:“明年國慶,你能自已走。”
“這么肯定?”
王小小掏出一個小本子,“這是未來半年的復健計劃。每天三小時,我監督。”
趙華紅翻看著密密麻麻的表格,突然笑了:“小鬼,你知道在部隊,這種計劃叫'折磨俘虜'嗎?”
王小小系緊繃帶:“現在你知道為什么賀叔叫我'小閻王'了。”
回程的大巴上,賀建民堵住了要上醫護車的王小小。
“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首長在看你?總后勤部的林部長特意問我,那個撐住趙團長的小兵是誰。”
王小小把染血的藥棉塞進他手里:“告訴領導,我是未來軍醫殘障器械的老大。”
賀建民愣神的功夫,王小小已經走遠。
她回頭看見她爹在遠處抽煙,目光復雜地望著這邊。
王小小覺得自已累死了,也不知道花花有沒有買了豬肉,國慶期當天每戶額外分配每人5兩肉,他們家和賀叔家7人,有3.5斤肉。白糖每戶二兩。
下午是自制紙燈籠和文藝表演,她和小瑾也上臺了,他們唱的歌曲是《學習雷鋒好榜樣》。
下午,王小小和一大群嬸子們換物資,還是在領導面前換,換一些東西,不能用錢,領導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一包牡丹香煙換了十個雞蛋,王小小有一條。
最后,就連陳國棟的夫人都和她換了2包。
王小小一下得到了八十個雞蛋,不過她爹和賀叔一臉怨念,誰理他們呀!說是沒煙,但是口袋煙沒有斷過。
晚上,王小小和賀瑾披著王慧給的狼皮襖子,帶著小板凳去看露天電影。
白天十二三度,晚上就到3、4度了。
一場電影,是小孩們的物資比較。
王小小給了每人十顆大白兔奶糖,這個月國慶,多分一倍。
用飯盒裝了泡腳蘿卜,王小小加了白糖,酸甜酸甜的。
夜風漸冷,銀幕上的《英雄兒女》正放到王成高喊“向我開炮”的經典鏡頭。
王小小前世沒有看過,這一世看得熱淚盈眶的,太感人了,沒有這群小鬼在身邊該多好。
但孩子們的心思早被王小小飯盒里的糖醋泡蘿卜勾走了。
“姐,再給我一塊嘛!”賀瑾眼巴巴瞅著快見底的飯盒。
王小小面無表情地合上蓋子:“本來說了吃一半的,現在吃了三分之二了,明天早飯配粥。”
周圍的孩子們羨慕得直咽口水,這年頭,誰家舍得用白糖腌蘿卜?
可王小小不僅加了糖,還撒了曬干的野山椒碎,酸甜辣三重滋味在舌尖炸開,比電影還讓人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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