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跟在一旁研墨,余光瞥見自己姑娘的字跡好像又變了。
半個時辰后,李嬤嬤從院中走來。
“姑娘,周夫人來了。”
李嬤嬤今夜去見了幾個故人,回來時,剛巧在侯府門口碰到周夫人。
“快請。”林棠棠停筆,連忙迎了上去。
“棠棠,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周夫人帶著風帽,手上提著一個盒子,來到房間。
“嬸嬸,您來啦!”
林棠棠接過盒子,放到桌上打開。
里面是一盒杏干。
是熟悉的北境風味。
林棠棠頓時愣住了,喃喃道,“嬸嬸,這是從哪里來的?”
“你父親讓我轉交給你的。”
周夫人笑道,“你周叔叔到北境后,給我娘倆送了一些東西回來。你父親知道后,把這個貼身攜帶的盒子捎到了京城。”
林棠棠眼眶瞬間濕潤。
她最喜歡吃杏干了。
將軍府有一棵古杏樹,結出的果子又大又香。
父親有空,就會將吃不完的杏,做成杏干,供她解饞。
但是吃多了牙酸,還牙疼。
為此,父親沒收了她的杏干,并與她約定:等到來年杏樹開花之時,再將杏干還給她。
前世,自己直到死,也沒有等到這盒杏干;
這次,她竟然還有機會,再一次吃到父親親手做的杏干!
她顫著手,拿起一塊杏干放到嘴里。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杏干的酸甜,帶著眼淚的咸,味蕾亂撞;
林棠棠卻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最珍貴的杏干。
“棠棠,慢點吃,不哭。”周夫人也跟著抹了一把淚。
棠棠才多大啊,就經歷了這么多糟心事。
“讓嬸嬸見笑了。”
林棠棠吃完一塊杏干,哽咽道,“北境到京城的官驛,恢復傳信了嗎?”
“還沒有。這次你周叔叔動用了江湖力量,尋了可靠之人,才將這些東西送到京城的。”
周夫人拿了帕子,擦了擦林棠棠臉上的淚,“官驛全線開通,還需要時日。”
林棠棠止住了淚,“那送東西的人,可還在嬸嬸府上?我想請他捎一封信與一些東西給父親。”
“還在,后日一早回去,棠棠你準備好,明天派人交給我便可。”周夫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對了,你父親也給你寫了一封信,棠棠,你快看看。”
林棠棠又驚又喜,打開信。
周夫人側過身去。
上面卻只有短短一句:棠棠吾兒,慎行慎交。前路漫漫,唯愿你安。萬千掛念,皆在字間。
林棠棠的手指猛然收緊。
“怎么了?”
周夫人見林棠棠始終沒有吭聲,回頭瞧見她面色蒼白。
“沒事。”林棠棠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兩人又聊了幾句。
周夫人告辭時,看著林棠棠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不好追問,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棠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告訴我,別怕。”
“嗯。”
送周夫人從大門離開后,她往回走。
手中緊緊拽住那封信。
父親義薄云天,不拘小節,以往寫給她的信都是豪壯語,而今日信上的遣詞竟是如此謹小慎微。
難道父親在北境,發現了什么?
可楊琛現在還未去北境,是誰讓大大咧咧的父親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敵人,比想象中的要多。
瞬間,心亂如麻,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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