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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收徒申公豹!姜子牙拜師!眾圣布局!

    西王母的問詢聲落下,殿內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聲音并不響亮,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仿佛大道倫音,每一個字都叩問在申公豹的元神深處。

    申公豹只覺得周遭的靈氣都變得粘稠,壓得他呼吸微微一滯。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端坐于云床之上的那道身影,目光雖然平靜,卻洞穿了他的一切偽裝,直視其本心。

    這是一個決定命運的時刻。

    他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也不敢耍任何心機。

    在這樣的大能面前,任何巧令色都只會是取死之道。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喉頭滾動了一下,才壓下心頭的萬千思緒。

    沉吟了數個呼吸的漫長時間,他終于組織好了語,決定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和盤托出。

    “回稟大能。”

    申公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但每一個字都吐得清晰無比。

    “天地眾生都知曉,天庭雖為三界正統,執掌天地秩序,其道統看似獨立。”

    他頓了頓,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坦誠。

    “但明眼人皆知,天庭與人教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層關系,便注定了天庭的背后,同樣站著圣人。”

    “與其去天庭做一個隨時可能被當做棄子的臣子,我更愿意選擇直接投入圣人門下,尋求真正的庇護與大道。”

    他的話語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邏輯清晰,目的明確。

    這番話,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也是他作為一個先天生靈,在洪荒這片殘酷天地中掙扎求存的智慧。

    西王母籠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眼底深處掠過一抹贊許。

    不卑不亢,直指核心。

    這個申公豹,心性與眼界,確實遠超尋常生靈。

    她正欲開口,繼續考量其心性之時。

    一道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的紫府識海中響起,那聲音浩瀚、淡漠,卻又蘊含著至高無上的道韻,仿佛是天道意志的直接體現。

    “將此人收下,但卻不讓其進入道統,而是讓他前往截教。”

    嗡!

    西王母的心神劇烈震動了一下。

    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內心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是教主!

    這道傳音,正是來自于人教之主,那位神秘莫測的周源圣人。

    她有些驚訝。

    以她的眼光來看,這申公豹天賦根骨在先天生靈之中已屬上乘,悟性亦是不凡,更難得的是這份審時度勢的眼界。

    這樣的資質,就算不能成為親傳,也足以拜入人教,成為一名記名弟子,得享圣人道統的氣運庇護。

    這對于任何一個散修而,都是夢寐以求的無上機緣。

    可是,教主卻另有安排。

    不入道統,反而要派往截教?

    截教萬仙來朝,教義有教無類,是洪荒第一大教。

    但人教與其雖同屬,關系卻微妙。

    教主此舉,意欲何為?

    圣人布局,落子無形。

    西王母不敢揣測,也無需揣測。

    她只需要遵從。

    心中念頭電轉,前后不過一剎那。

    她看向申公豹的目光,已經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你可以成為人教弟子。”

    她朱唇輕啟,聲音淡然。

    申公豹的身軀猛地一顫,緊繃的心弦驟然一松,一股難以喻的狂喜瞬間沖上頭頂,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發出轟鳴。

    成功了!

    他成功了!

    從今往后,他申公豹便是圣人門徒!

    這四個字,重若泰山,意味著他將徹底擺脫散修的身份,背后有了一座洪荒世界中最堅實的靠山。

    修行之路上的瓶頸,功法神通的匱乏,法寶靈丹的稀缺……這一切都將不再是問題。

    一條金光大道,似乎已在他腳下鋪開。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謝恩,西王母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剛剛沸騰的心,瞬間冷卻了半截。

    “但是,你暫時不能夠加入人教道統。”

    “有一件任務,需要交給你去辦。”

    申公豹臉上的喜色一僵。

    不能加入道統?

    這是何意?

    但他畢竟心智不凡,瞬間便反應過來。

    這或許……是入門前的最后一道考驗!

    圣人門庭,豈是那么好進的?必然要看其心性,觀其能力。

    這任務,便是自己的投名狀。

    只要完成了任務,他就能真正地融入人教,成為那萬眾敬仰的圣人弟子。

    想到這里,他心中的那點疑慮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強烈的斗志與期待。

    他立刻躬身,神態恭敬到了極點,急忙道:“敢問大能,是什么任務?弟子萬死不辭!”

    他的話音剛落。

    嗡!

    整個大殿的空間,陡然泛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仿佛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但激起的卻不是水波,而是大道的律動,是法則的顯化。

    一道身影,就那么從虛無的漣漪中心,一步邁出。

    他出現的瞬間,整個大殿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氣息,仿佛都被他一個人所吞噬。

    他站在那里,便成了天地的唯一,宇宙的中心。

    西王母第一時間從云床之上起身,對著那道身影斂衽一禮,神態恭敬。

    “教主!”

    申公豹的瞳孔,在這一刻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教主!

    能被西王母這等準圣大能稱之為“教主”的,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人教圣人!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戰栗感傳遍全身,申公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已經驅動著他,五體投地,深深叩拜下去。

    “弟子申公豹,拜見圣人!圣人萬壽無疆!”

    他的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連一絲一毫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周源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匍匐在地的申公豹身上。

    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仿佛蘊含著一方宇宙的生滅,一眼便看穿了申公豹的過去、現在,以及那被天機所籠罩的未來。

    一絲驚訝,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有趣。

    此次封神大劫,乃是天道定數,眾圣皆有所感,知曉將有應運而生之人出世,代天封神。

    元始天尊已經找到了他的應劫之人,姜子牙。

    但他們絕對想不到。

    這一次,應運而生者,并非一人。

    而是兩人!

    其中一個,是此刻還在商朝都城朝歌之中,默默無聞的姜子牙。

    而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一心想要拜入自己門下的申公豹。

    一正一反,一成一敗。

    姜子牙主“封神”,而申公豹,卻主“上榜”。

    在原本的天道軌跡中,此人可以說是一顆徹頭徹尾的災星,憑一己之力,將無數截教仙人送上了封神榜,填補了天庭的神位空缺。

    這樣的人,周源自然不希望他現在就加入人教,沾染上人教的因果。

    但他的命格又如此特殊,是推動大劫的關鍵一環,棄之可惜。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大劫之中,盡情地發揮他的“本性”,待到塵埃落定,因果了結之后,再將其收歸門下。

    “你可以入人教。”

    周源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烙印在申公豹的元神之中。

    “卻暫時不能為人教弟子。”

    申公豹的心猛地一沉,卻不敢有任何異議。

    只聽那圣人之繼續響起。

    “本尊要將你派遣前往截教或者闡教。”

    “你過去之后,不需要有任何特定目的,也不需要為本教謀劃什么。”

    周源的目光幽深,仿佛看穿了萬古時空。

    “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本心行事即可。”

    此一出,申公豹徹底愣住了。

    按照本心行事?

    這是何意?

    “等大劫結束之后,你便可以重歸人教。”

    周源平靜地投下了一個足以讓任何生靈都為之瘋狂的承諾。

    “屆時,可直接為本尊親傳弟子。”

    聞,申公豹整個身軀都僵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被無限拉長。

    那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化作一道撼天神雷,在他的神魂深處轟然炸響,將他所有的思緒、所有的理智,盡數劈成了齏粉。

    圣人親傳弟子?

    他聽到了什么?

    自己,申公豹,一個在金鰲島外苦苦求道,連山門都未能踏入的散修,竟然能得到這般一步登天的無上機緣?

    一股灼熱到幾乎要將他五臟六腑都焚化的狂喜,從他丹田氣海深處猛然爆發,瞬間沖上天靈。

    他的血液在奔流,在咆哮,耳畔盡是自己心臟擂鼓般的巨響,震得他頭暈目眩。

    他匍匐在地的身軀,因為極度的激動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指節因為用力過度,死死摳著冰冷堅硬的地面,已然泛白。

    這可是圣人!

    萬劫不磨,天道不滅,俯瞰眾生,執掌紀元更迭的無上存在!

    成為圣人的親傳弟子,便意味著擁有了這洪荒天地間最硬的靠山,意味著無窮的資源,意味著通往大羅金仙,乃至準圣的通天大道!

    這是他從前連做夢都不敢奢望的終點。

    然而,周源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九幽玄冰水,兜頭澆下,讓他沸騰的神魂瞬間凍結。

    “闡教或者截教。”

    冰冷的字眼,不帶一絲情感。

    申公豹腦海中那片由狂喜構筑的瓊樓玉宇,轟然崩塌。

    闡教?截教?

    那不是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的道統么?

    圣人為何要將自己派往其他圣人的門下?

    一個念頭,帶著刺骨的寒意,從他心底最深處浮現,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臥底。

    這個詞,讓他瞬間如墜冰窟。

    他不是蠢人,相反,他自認心智遠超常人。他立刻就想到了這背后的恐怖風險。

    那可是另外兩位圣人的道場!

    在圣人眼皮子底下玩弄心機,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滅,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不會有。

    元始天尊的威嚴,通天教主的霸道,光是想一想,就讓他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顫栗。

    被發現了會是什么下場?

    他不敢想。

    或許會被煉成法寶,不得超生。

    或許會被打入九幽煉獄,受罡風烈火侵蝕神魂。

    恐懼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

    可是……

    被恐懼壓下的野心并未熄滅,反而在絕境中燃燒。

    他想起自己為求道離開洞府,一路奔波。

    想起大教弟子的眼神,想起同輩散修的譏諷。

    他從不甘于平凡。

    若是沒有搏命的念頭,他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里,匍匐在圣人面前。

    富貴險中求。

    求道之路,逆天而行,步步殺機。

    畏懼死亡,便無法窺見大道。

    這一次的風險巨大。

    但機遇,同樣浩瀚。

    一邊是死,另一邊,卻是成為圣人弟子,執掌大教,甚至影響圣人博弈。

    他的呼吸加重。

    恐懼與欲望在他心中交戰,撕扯著他的神魂。

    片刻死寂,內心掙扎。

    最終,野心吞噬了畏懼。

    申公豹抬起頭,眼中已無猶豫。

    他一個頭磕在地上,聲音嘶啞卻堅定。

    “弟子愿意!”

    周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洞悉了他內心的掙扎。

    對于申公豹的選擇,他并不意外。

    此人的性格,注定他會抓住這根稻草,哪怕另一頭連接著深淵。

    嗡!

    周源沒有多,抬手一揮。

    申公豹面前的虛空中,綻放出兩團神光。

    空間在光下扭曲,大道法則的氣息彌漫開來,帶著天地初開的氣息。

    申公豹瞳孔收縮。

    那兩團光芒中,懸浮著兩件寶物。

    一件是玄黑寶幡,幡面繡著符文,黑氣繚繞,散發出能凍結神魂的氣息,仿佛能吞噬光線。

    另一件,則是一柄金光燦燦的短剪,剪身由兩條金蛟交纏而成,蛟首相對,口中寒光閃爍,鋒銳無匹的殺伐之氣透體而出,切割得虛空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上品先天靈寶!

    而且是兩件!

    申公豹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他死死盯著那兩件靈寶,眼神中的貪婪與震撼幾乎要溢出來。

    這等級數的寶物,整個洪荒都屈指可數,任何一件出世,都足以引得大羅金仙級別的強者爭得頭破血流。

    而現在,這位圣人,就如此隨意地將兩件賜給了自己?

    “這兩件先天靈寶,便是你的拜師禮物。”

    周源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擊在申公豹的心上。

    “將其祭煉后,你便擁有著自保之能。”

    申公豹強壓下心中的狂濤駭浪,竭力控制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就要去接那兩件靈寶。

    “此外再交給你一件事。”

    周源的聲音再次傳來,讓申公豹的動作一頓,立刻重新擺出恭敬聆聽的姿態。

    “若是可以讓截教弟子和闡教弟子產生矛盾,算你立下大功。”

    “屆時,本尊將賜予你極品先天靈寶。”

    轟!

    極品先天靈寶!

    如果說剛才的兩件上品先天靈寶是讓他狂喜,那么這句承諾,則是讓他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是什么概念?

    那都是圣人賴以鎮壓氣運的至寶!

    一件極品先天靈寶,足以開創一個不朽的大教!

    申公豹只覺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這巨大的誘惑面前戰栗。

    他終于明白,自己要做的這件事,其重要性遠超自己的想象。

    闡教與截教,同為三清道統,其教義卻是一個“順天”,一個“截天”,根本上便是水火不容。

    只是礙于三清情誼,又有著共同的外部壓力,這份早已存在的裂痕才被強行彌合。

    而這位圣人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成為那根楔子,將這道裂痕,徹底撬開!

    于封神大劫之中,引爆三清內部的矛盾!

    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手筆!

    不光是要削弱三清的實力,更是要從根源上,動搖天道的運轉!

    想通了這一切,申公豹再無一絲一毫的抵觸,反而涌起一股參與到這盤天地棋局中的無上興奮。

    他將兩件靈寶鄭重無比地捧在手中,那冰冷的觸感和沉重的分量,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滿足。

    他再次俯身下拜,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敬畏與狂熱。

    “弟子遵命!”

    “定然會竭盡全力的完成此事,絕不負圣人所托!”

    周源微微頷首,身影便從原地消失,無聲無息,仿佛從未出現過。

    大殿之內,只剩下申公豹一人。

    他感受著手中靈寶傳來的浩瀚力量,又回味著那關于“極品先天靈寶”的承諾,胸中豪情萬丈。

    闡教,截教,元始,通天……

    從今天起,他申公豹,將是攪動這場風云的棋手之一!

    他站起身,對著周源消失的方向再次行了一個大禮,隨后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座決定他命運的宮殿。

    他的背影,在殿門光影的映襯下,被拉得極長,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直到申公豹的氣息徹底消失在感應中,空曠的大殿深處,一道婀娜華貴的身影才緩緩顯現。

    西王母美眸中帶著一絲復雜與震撼,剛才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圣人的手段,實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疇。

    她沉默了許久,才終于打破了這份寂靜,聲音清冷地開口。

    “教主這是打算讓三清之間自相殘殺?”

    周源的身影再次浮現,他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仿佛剛才布下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閑棋。

    “哪里有這般容易。”

    “不過只是讓其嘗試看看,且當做隨手下的一手棋罷了。”

    西王母聞,心中那份震撼卻絲毫未減。

    讓三清反目,這等足以顛覆洪荒格局的滔天謀劃,在教主口中,竟只是“隨手下的一手棋”?

    圣人之間的斗法,其層次之高,其影響之廣,已經完全不是她這種先天大能所能揣測的了。

    她識趣地沒有再多問。

    在這種存在的棋盤上,自己能做的,或許只有當好一顆有用的棋子。

    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做好自己手中之事。

    商朝,朝歌。

    鹿臺之上,金殿輝煌。

    青銅巨鼎中燃著頂級的異獸油脂,散發出寧神靜氣的異香,與殿內醇厚的酒香交織在一起。

    鐘鳴鼎食,樂舞不休。

    為了慶賀太師聞仲平定北海,大勝歸來,人皇帝辛于宮中設下最高規格的宴席,遍請群臣。

    而玄都大法師一行人,則被奉為了最尊貴的座上賓,席位甚至在聞仲之上。

    鎏金的青銅酒爵中,琥珀色的酒液輕輕晃動,映照著帝辛那雙深邃而充滿威嚴的眼眸。

    他端起酒爵,目光越過下方群臣,最終落在了氣質淡然,仿佛與這人間富貴格格不入的玄都身上。

    “大法師,諸位仙長。”

    帝辛的聲音洪亮,帶著君臨天下的氣魄,瞬間壓過了殿內的絲竹之音。

    “今日之勝,多虧諸位相助。孤有一請,不知諸位可否暫時留在朝歌,擔任國師之位?孤在此立誓,凡人教所需,大商國庫,予取予求,定然不會虧待諸位分毫。”

    此一出,滿殿皆驚。

    聞仲等人面色微變,而那些凡人臣子,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人皇在向圣人道統拋出橄欖枝。

    玄都端坐不動,連眼簾都未曾抬起,只是將手中的酒爵放下,發出清脆一響。

    他聲音平淡,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人皇無需如此客氣。”

    “吾乃盤古開天后,女媧娘娘親手捏造的第一批人族,是為先天人族。”

    他終于抬眼,看向帝辛,目光古井無波。

    “人族之事,于我而,非是相助,而是分內之責,義不容辭。”

    一句話,干脆利落。

    沒有談條件,沒有講利益,只有最純粹的立場。

    帝辛聞,龍軀微微一震,緊繃的肩背驟然松弛下來。

    他臉上浮現出發自內心的笑意,那是一種卸下重擔的輕松。

    “好!”

    “有大法師此,孤,心安矣!”

    他徹底放下心來。

    有著玄都這位人教首徒和一眾弟子的承諾,就算大商境內再有叛亂,哪怕背后站著的是其他圣人道統的影子,他也足以高枕無憂。

    這些年來,他這位人皇當得并不輕松。

    坐擁人間至高權柄,卻時刻要提防著那些來自九天之上的目光。

    對于闡教、截教、西方教……對于任何一個圣人道統,帝辛心中都保持著十二分的忌憚。

    他畏懼的,從來不是那些神仙妖魔的殺伐神通。

    他真正擔心的,是他們會用各種手段,或明或暗,一點點分化、竊取屬于人皇的權柄,將整個人族的氣運當做他們博弈的棋盤。

    唯獨人教,是個例外。

    自上古三皇五帝始,人教便被尊為人族圣教,享受人族氣運供奉。

    但悠悠萬古歲月,人教從未插手過任何一朝的人族內政,更沒有干涉過任何一代人皇的決策。

    他們就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只在人族面臨滅頂之災時,才會現身。

    就憑這份從不逾矩的姿態,人教,就比其他所有圣人道統都更值得他這位人皇傾心信任。

    朝歌的宮殿內君臣宴飲。

    城池的另一端,巷弄里,幾道身影出現。

    他們身穿道袍,氣息與這市井不同。

    為首之人,是闡教的廣成子。

    他們穿過幾條巷子,在一個墻角下,找到一個算命攤。

    攤主是個老者,趴在桌上,對著一盞油燈睡著了,嘴角還掛著涎水。

    晚風吹過,卷起落葉,吹得“鐵口直斷”的幡旗作響。

    一名闡教弟子用神念掃過,皺眉。

    “師兄,這就是師尊所說……那個關系到封神成敗的應劫之人?”

    他的語氣里是難以置信。

    “他只是個凡人,沒有特殊之處。而且他陽壽將盡,活不了幾年了。”

    廣成子眼神也閃過疑慮。

    這老者,是個凡人。

    體內無法力,靈根駁雜,不能引氣入體。

    這樣的人,怎能執掌封神?

    但他很快收斂心神。

    “不清楚。”

    “但,這是師尊的法旨。”

    廣成子的聲音沒有感情。

    “圣人布局,我等只需遵從。先將他帶回玉虛宮。”

    話音落下,他沒有多余動作。

    他抬起手,對著那睡著的老者一指。

    周圍空間扭曲,算命攤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

    巷弄里的風還在吹,油燈還在閃。

    但那張桌子后面,已沒有人。

    睡著的姜子牙,連同他身下的板凳,都消失了。

    ……

    昆侖山,玉虛宮。

    這里的空氣,蘊含著道的韻律。

    姜子牙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

    他一臉茫然。

    前一刻,他還在夢里啃燒雞,下一刻,就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哪里?

    他環顧四周。

    白玉為階,仙光為梁,紫氣氤氳。

    云床之上,坐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姜子牙感知到對方的存在,靈魂就在顫栗,想要跪下。

    下方兩側,站著數道身影,氣息讓他感到渺小與敬畏。

    圣人之名,他一個算命的也聽說過。

    可眼前這是怎么回事?

    他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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