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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五十一章 郝家怪事

    第七百五十一章

    曹固再蠢也從趙福生及龐知縣的表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的思維早被同山縣的法則所影響,可憐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說得不對頭。

    這個面容陰沉的老頭兒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竟本能的轉頭往張萬全看了過去,張萬全也一臉怔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你再說燈祭的事,其他的事后頭再說。”

    趙福生的拳頭握了又握,她握拳敲擊桌面,眼角余光看到孫明頭顱,心中怒火再也克制不住,大聲厲喝:

    “將人頭端下去,不要擺在這里,想顯擺給誰看呢?”

    曹固駭得魂飛天外,不知她怎么就勃然大怒。

    他拼命沖侍從揮手,示意這些人疾速離開,末了戰戰兢兢道:

    “大人,燈祭、燈、燈舉——哦不,燈祭,哦說到燈祭了。”

    驚恐之下,他前不搭后語。

    越是慌亂,反倒越容易說錯。

    好一陣后,舌頭捋順了,他才道:

    “王仆宜被拘在同山縣內,每個月都要畫一名美人以作練習,而這美人則由縣中人上貢。”

    若是王仆宜畫得不好,這些美人便會在畫成之日被殺死,其皮硝制成特殊‘畫卷’,送往王仆宜的房中,用來成為他下一張美人圖的‘圖紙’。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仆宜沒有發瘋,純粹是他意志堅強的緣故。

    他前期畫技進步緩慢。

    曹固道:

    “但梁大人心善,對文人素有好感,并沒有處罰于他,而是給了他時間練習,約摸練了十年的時間,王仆宜畫技成熟,最終才有外頭懸掛的八盞舉世無雙的宮燈呢。”

    “就因為這樣,所以梁隅制定了燈祭?”趙福生沉聲問了一句。

    曹固猶豫了一下:

    “其實不是,是因為燈成那一年,梁大人舉行了燈展,邀當有頭有臉的門閥地主來賞燈,結果當晚發生了鬼案,梁大人也在這一樁鬼案中厲鬼復蘇而死。”

    他嘆道:

    “這位大人在同山縣的統治長達22年之久,從大漢朝168年至188年,一直都干得不錯,他脾氣溫和,對百姓愛護有加,當地士紳、貴族都很敬仰佩服他。”

    自梁隅死后,當地門閥自主制作燈祭用以祭祀他。

    說來也怪,每年燈祭一完成,同山縣便再也不發生鬼禍——仿佛冥冥之中這位曾經受人‘愛戴’的梁大人死后在天有靈,其靈魂仍在庇護著同山縣的鄉遺村老們似的。

    “這太荒謬了。”

    趙福生嘆道。

    曹固也跟著露出討好之色:

    “大人說得不錯,小人也覺得靈魂之說過于荒謬——”

    “放屁!”

    趙福生喝斥著打斷了他的話,“我是說梁隅這種人竟然被人認為脾氣溫和,對人愛護有加,這種說法太荒謬了!”

    她的喝斥聲將曹固驚住。

    他并非蠢人,立即意識到趙福生反感之處。

    她竟然不喜歡同山縣這種以人作為祭品的風格!

    意識到這一點后,曹固再一回想自己之前說的話,流露出來的意思,頓時冷汗涔涔。

    “梁隅統治同山縣22年,縣中還有其他馭鬼者嗎?”

    趙福生深吸了口氣,平息內心怒火,接著又問。

    曹固此時心亂如麻,但說起縣中過往事,他確實又能回答得上來:

    “沒、沒有,倒是普通令使、雜役不少,這些令使大多是世族、門閥子弟當任,每三年一輪轉,從各大鄉紳士族家中挑選出,這樣的規則也從當年延續至今。”

    趙福生又問:

    “怎么個挑選法?靠上供數目?”

    她的語氣平和,可曹固總不敢看她的眼色,此時哪怕不看她的臉,他也想像得出來趙福生的表情是很難看的。

    “是,是的大人。”他答道。

    “若是這樣一來,同山縣既沒鬼禍,令使便是個美差了吧?”趙福生說:

    “挑選令使,便如同在鎮魔司安插人手,自是可以幫扶自己的家族,靠供品爭位,同山縣這塊地方的士族門閥豈不是腦漿子都要打出來了?”

    總共的資源數目就是這么多,貴族們每年收入有限,便唯有不要命的壓迫百姓了。

    在這輕飄飄的‘燈祭’一詞之下,蘊藏著無數百姓冤魂吶喊,及堆積如山的血肉控訴。

    曹固縮著肩膀,不安的點頭:

    “也、也不算打,但每年燈祭之時,競爭確實激烈,士紳們是想方設法的要玩新花樣的。”

    趙福生對于這些士紳的花樣不感興趣,她問道:

    “在你口中,梁隅是個‘好人’——”

    她說到這個詞時,不由嗤笑了一聲,接著又收斂了火氣:

    “確實也是,對鎮魔司的人來說,百姓死活算什么?只要不發生鬼禍,死道友不死貧道。”

    她看向龐知縣,笑著打趣了一句。

    但是她皮笑肉不笑,笑意并不達到眼中,燈火通明的圣人廳下,她的眼神銳利,有種讓曹固無法招架的鋒芒蘊藏其中。

    趙福生的拳頭松了緊、緊了松:

    “若是以鬼禍數量計,梁隅在你們看來是好人,可你們有沒有統計過在他在位期間,同山縣有多少戶籍消亡?多少百姓死去呢?”

    她極力控制自己,臉頰肌肉微微顫抖:

    “我猜測這些百姓死亡的數量,可能比鬼禍還要多,你覺得呢?曹大人?”

    她每問一句話,曹固便嘴角抖一下,到了后來又再度坐立難安,他甚至不想再坐著,更想跪在地上回話,甚至覺得卑微一些更心安得多。

    “我、我也不清楚。”曹固答道。

    “縣府知縣統計過戶籍嗎?”趙福生又問。

    曹固再度搖頭:

    “小人實在不知。”

    這是典型的一問三不知了。

    趙福生嘆了一聲:

    “我算是知道,同山縣48年前——”

    她看向許馭,小孩體貼的握住了她的手,分擔她此時內心的憤怒。

    “鎮魔司的人真不該這樣做。”趙福生搖搖頭。

    龐知縣默然。

    她說完這話,突然感覺內心說不出的疲倦之感襲來。

    趙福生伸手扶額,她揉了揉眉心。

    就在這時,蒯滿周貼了過來,靠近她懷中,她一抱將小孩抱住,用力抱了一下,松開時情緒又恢復了平靜,接著道:

    “我也是說著說著偏了話題,然后梁隅之后的繼任馭鬼者沿用了燈祭法則?”

    這個問題曹固就能回答了。

    他小心翼翼的點了下頭:

    “是的大人,自梁大人厲鬼復蘇之后,一直沿用至今,每年七月十五舉行——”

    他本來想說:燈祭之時同山縣熱鬧非凡,各家施展出自身本事,展露富貴與財富,城中百姓俱都攜家帶口紛紛出行,是同山縣知名的大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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