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沒有事,這血池淹不死人。”
他興奮的撫摸胸口:
“沒有死,我還活著。”
“老苗,下來吧。”他沖苗有功招手:
“我還有心跳。”
說話的功夫間,血池之內接連有人走出。
常家的諸位老爺、奴仆,接著是衣著華麗的士紳、富戶,依次再出現百姓、下奴。
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輪回血池向外擴,輪回殿堂的四周墻壁不見了,屋頂也消失。
反倒是在血池的上方,有一座府邸開始憑空出現。
輪回復蘇的人熟門熟路的走入屋舍,開始過自己的生活。
這一座府邸之外,開始出現街道,街道兩側則有店鋪。
一切如海市蜃樓,既真實,又有種虛幻的詭異恐怖。
頃刻之間,半座城池重建,只是這座城池是浮漂在血池之上,既不頂天,也不落地。
地面的人如螻蟻一樣的行走。
……
這一幕驚得眾人直起雞皮疙瘩。
范無救縱使經歷了不少鬼案,膽子早練大了,可這會兒看到血城出現,死去的人安然無恙的回歸,他也不由感到驚恐:
“大人,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不敢去看地面那些,不敢看王令等熟悉的面容,只能強迫自己看向趙福生,等待著她的回應。
在這種怪異的氣氛下,趙福生的存在安定著人心。
“假的。”
趙福生毫不猶豫道。
“是真的!”
下方原本各行其事的人群突然異口同聲的道:
“只要經歷輪回,永遠不會死的,留在武清郡,能長命百歲呢。”
街道上、府邸中,所有經歷輪回血池重生的人仰起了頭,看向鬼網之上的眾人:
“這里有房屋住,有命可活,沒有厲鬼,留下來——”
這話一說出口,一部分人心動了。
武清郡的厲鬼法則可怕之處,則在于與‘鬼’之間的互動,哪怕不應聲、不說話,可心意一動,眼神交流的那一瞬間,便達成了法則。
無數人紛紛掉落。
血池的規模更大,更多的街道顯現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大人,我們該怎么辦呢?”
孟婆問道。
余靈珠想通之后破釜沉舟:
“福生,這是幻象吧?”
趙福生道:
“幻象。”
她說道:
“血鏡之中出現的鬼樹還沒有顯形,經歷了輪回血池的人看似活著,實際是不是真的活著,誰都不好說。”
趙福生說到這里,丁大同忍不住了,急急的道:
“大人,可是賈宜大人的魂命冊上,程夢茵等人都沒死呢?”
“糊涂!”
趙福生神色嚴肅的厲喝:
“你不要被沖昏頭了,百里祠村的情況,你沒看到么?”
一提起百里祠,當夜鬼祭的情景浮現在丁大同心頭。
這如同給他因輪回血池不生不死而火熱的心當著澆了一盆涼水,他立時冷靜下來了。
不少帝京的人還在猶豫。
許多人受‘長生不死’誘惑,最終紛紛跳入血池之中。
但苗有功參與過祭祀,此時死死抓著鬼網不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鬼城已成規模,這里的厲鬼煞氣開始浮動。
一切仿佛鏡中花、水中月,武清郡的厲鬼法則既是讓眾人看到了法則的雛形,厲鬼的本體卻隱藏在血池之后,還未現身。
如果不將武清郡的厲鬼本體逼出,眾人便永遠無法真正徹底的解決鬼禍。
想到這里,趙福生突然看向余靈珠。
“解鈴還須系鈴人。”
她說話的同時,血池之內又有一波人走出:
“伍次平,你不得召令,敢擅回郡中?”
那說話的人是個年約三十的年輕男人,他穿了一身紫紅色的錦袍,臉色蒼白,神情陰鷙:
“你破壞法則,下世輪回,莫非是想被制成器物?”
伍次平一見他的臉,頓時渾身一抖。
“程、程夢茵——”
“你對武清郡積累無功,曾語犯上,未供奉老爺,之后被打發至縣鎮,也未有供奉功德,照理應該在百里祠將功贖罪,但你不得召而回城,真是罪無可恕。”
程夢茵陰沉著臉說話,接著伸手一揮:
“按法則,你該入輪回池,去你該去之處——”
“我不——”
伍次平聽他這樣一說,心生驚恐,正要搖頭抗拒,但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煞氣籠罩了他。
那些粘捆在他身上的血網寸寸腐朽、斷裂,伍次平的身體開始下落。
這股力量極為強悍,仿佛無人能抗拒。
伍次平的眼中露出絕望之色。
就在這時,趙福生展開地獄,陰影迅速將伍次平接住,繼而將其納入鬼域之中。
地獄開始收縮,將伍次平拉回趙福生身側。
血池上方的程夢茵見此情景并不慌張:
“莫非以為憑你們一己之力,能與武清郡法則對抗么?”
他看向趙福生,手掌輕輕搓了下腦袋,眼神有片刻的怔忡,接著抬起頭來:
“我知道你是誰了,帝京新進馭鬼者,真是愣頭青不知死活,被封都派遣,帶隊進入此地的吧?”
“你生來犯克,天煞孤星之命,幼年喪父,后母親又死于非命,可見你這人命犯——”
“你住嘴!”武少春大怒:
“真該將你這種衰人舌頭割了。”
程夢茵并不氣惱,微微一笑:
“武少春?萬安縣治下狗頭村的村民,因替身鬼一案而被趙福生招攬入鎮魔司中?”
他說道:
“你可知我是誰?進入武清郡,便要服從武清郡的法則。你敢當我面以下犯上,實屬不敬,將來輪回之后,自當有刑罰加身,以贖你罪過。”
“趙大人,在武清郡內,程夢茵就是制定法則的人,他——”
伍次平不安的道。
趙福生打斷了他的話:
“伍大人放心,他只是一個傀儡罷了,興許他自己此時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呢。”
程夢茵冷笑:
“我看你才不清楚,已經禍到臨頭——”
他說完,又道:
“算了,像你這樣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將來經歷幾輪祭祀,你自會老實求饒的。”
趙福生也不理他,而是看向伍次平:
“伍大人,武清郡的真相已經近在咫尺了,你早前提及的黃金存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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